这天一下班迎面碰上老G，早听人说他要和我打架，而且已找我几次了。不是冤家不碰头！他照我前胸捣鼓似的“嘭”来了一下，接着揪衣领，一下子就把我推倒在路旁排水沟里。他又撵下来，我一闪，他终于扑了一次空。他速捷地爬起，从腰里拔出了刮刀。我的血陡然从头上涌了上来，为了避免事态扩大，紧紧去夺那刀，血从我指缝里渗出，地下有他刚扔的还未熄灭的烟头，我捡起来毫不犹豫地从他一个鼻孔里塞进去。他叫了一声，刀便松开了。他那从喉咙以至于胸腔里发出如同老熊一样在死亡陷阱中徒劳挣扎的嗥叫听来很瘆人。
至此，我与老G结束了友谊。那次械斗两败俱伤，幸亏遇上一帮打篮球的工友及时拖拉才避免更大的流血事件发生。我觉得我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善并不都意味着真和美。至少，有聪明和智慧的结合，善才有其根本与崭新的意义。
清晨，滨河公园，人们读书或打拳，都是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前者有益于心智开化，而后者能够强身健体。惟有我鉴于这两者之间，有些茫然若失。
第十一和章硕果仅存
我在睡梦中看到了雨水和房屋倒塌时的情景。醒来之后，这一切仍是历历在目。它们究竟能对我的这次小镇之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我不得而知。值得欣慰的是，梦中又出现了雨过天晴和人们清理废墟的某种大团圆结局的倾向。人们开始重建家园的时候，我的梦便戛然而止。小镇旅社的窗玻璃如同抹布般破旧肮脏。运输社的来往车辆在轰隆隆声中把镇街弄得黄尘动天。早晨的阳光已刺亮地透射在我的床头上。这一切，让刚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我又陷入了现实惊扰的焦虑不安之中。
在我以后的回忆中，那个小镇的房屋很破败，每张面孔都给人一种单调如一的感觉。阳光逐渐灼热和旅社老板娘暧昧不明的笑容，更加重了我那满目疮痍而又一贫如洗的印象。暴发户盖的漂亮小楼房鹤立鸡群，但还是被穷乡僻壤里到处可见的旧式窑洞、低矮房屋所形成的主旋律所吞没。老板娘有一个18岁的女儿在城里宾馆当领班。死鬼老汉（即丈夫）给镇上的运输社开车。公路穿街而过，来往车辆并不多。老板娘说：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那死鬼年轻时爱开个快车。老板娘反复给我讲述小镇驰名的商业活动的光荣历史。她坚持认为我是城里来的大买卖人。我一笑了之，只觉得周围的一切让人时时产生一种徒有其表的压抑、沉闷和难堪。
回归自然已逐渐成为某些城里人的一种时尚。而我也便混在其间自得其乐。首先是下乡扶贫的干部免费在中学办种植技术之类的培训班，开了小镇的风气之先，其次是小镇的年轻人，有的也和城里一样热衷于什么狂歌劲舞。我第一次踏上小镇石板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中学放学，几个男孩女孩打闹着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他们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也有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什么都是那样憔悴？其实我和这几个中学的男孩女孩一样，幻想太多，而又不甘寂寞。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时居多，陷入太久，深受其害，不能自拔而又跌足叫苦。我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在小镇集市上饶有介事地以一个行家里手的生意人自居。集市上的人们以一种千篇一律的目光，对我充满了戒备、探究、怀疑和好奇，甚至还深深隐藏着一种狭隘的敌视。女大学生沣的出现避免了我黔驴技穷的原形毕露。
我问一个商贩农副产品收购价格，他带理不带理。葵花籽、大麻子之类，似乎还不到收购的季节；黄芪、党参等中药材，价格上有异议。我问到葵花籽的吨价时，商贩并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没有再多问，因为谁都想卖个好价钱。他问：你要多少？我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但他深知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胜利的道理，他还要等更大的主顾。沣提议去供销社看看。供销社收购站院里杂草丛生，如同日本鬼子扫荡过一般空空如野。前面临街的门店里冷冷清清。众多后来者居上的个体摊主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早已把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加之缺少外来人口，小镇居民购买力有限，更使风雨凋零、每况愈下的供销社雪上加霜。柜台里，一个没精打采地织毛衣的女人说：供销社都包了，主任承包结算时来绕一遭。女人甚至认为原来意义上的供销社早已名存实亡。许多供销社正在一片全民皆商的汪洋大海之中无所适从。这个历代驰名的商业古镇在走向衰落了吗？我自言自语。沣对这一切不以为然。她在前些时还看到某地供销社摆脱困境的报道。她让我养成看书读报的好习惯。报上每天都有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她说，这才是时代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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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与老G结束了友谊。那次械斗两败俱伤，幸亏遇上一帮打篮球的工友及时拖拉才避免更大的流血事件发生。我觉得我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善并不都意味着真和美。至少，有聪明和智慧的结合，善才有其根本与崭新的意义。
清晨，滨河公园，人们读书或打拳，都是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前者有益于心智开化，而后者能够强身健体。惟有我鉴于这两者之间，有些茫然若失。
第十一和章硕果仅存
我在睡梦中看到了雨水和房屋倒塌时的情景。醒来之后，这一切仍是历历在目。它们究竟能对我的这次小镇之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我不得而知。值得欣慰的是，梦中又出现了雨过天晴和人们清理废墟的某种大团圆结局的倾向。人们开始重建家园的时候，我的梦便戛然而止。小镇旅社的窗玻璃如同抹布般破旧肮脏。运输社的来往车辆在轰隆隆声中把镇街弄得黄尘动天。早晨的阳光已刺亮地透射在我的床头上。这一切，让刚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我又陷入了现实惊扰的焦虑不安之中。
在我以后的回忆中，那个小镇的房屋很破败，每张面孔都给人一种单调如一的感觉。阳光逐渐灼热和旅社老板娘暧昧不明的笑容，更加重了我那满目疮痍而又一贫如洗的印象。暴发户盖的漂亮小楼房鹤立鸡群，但还是被穷乡僻壤里到处可见的旧式窑洞、低矮房屋所形成的主旋律所吞没。老板娘有一个18岁的女儿在城里宾馆当领班。死鬼老汉（即丈夫）给镇上的运输社开车。公路穿街而过，来往车辆并不多。老板娘说：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那死鬼年轻时爱开个快车。老板娘反复给我讲述小镇驰名的商业活动的光荣历史。她坚持认为我是城里来的大买卖人。我一笑了之，只觉得周围的一切让人时时产生一种徒有其表的压抑、沉闷和难堪。
回归自然已逐渐成为某些城里人的一种时尚。而我也便混在其间自得其乐。首先是下乡扶贫的干部免费在中学办种植技术之类的培训班，开了小镇的风气之先，其次是小镇的年轻人，有的也和城里一样热衷于什么狂歌劲舞。我第一次踏上小镇石板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中学放学，几个男孩女孩打闹着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他们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也有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什么都是那样憔悴？其实我和这几个中学的男孩女孩一样，幻想太多，而又不甘寂寞。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时居多，陷入太久，深受其害，不能自拔而又跌足叫苦。我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在小镇集市上饶有介事地以一个行家里手的生意人自居。集市上的人们以一种千篇一律的目光，对我充满了戒备、探究、怀疑和好奇，甚至还深深隐藏着一种狭隘的敌视。女大学生沣的出现避免了我黔驴技穷的原形毕露。
我问一个商贩农副产品收购价格，他带理不带理。葵花籽、大麻子之类，似乎还不到收购的季节；黄芪、党参等中药材，价格上有异议。我问到葵花籽的吨价时，商贩并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没有再多问，因为谁都想卖个好价钱。他问：你要多少？我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但他深知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胜利的道理，他还要等更大的主顾。沣提议去供销社看看。供销社收购站院里杂草丛生，如同日本鬼子扫荡过一般空空如野。前面临街的门店里冷冷清清。众多后来者居上的个体摊主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早已把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加之缺少外来人口，小镇居民购买力有限，更使风雨凋零、每况愈下的供销社雪上加霜。柜台里，一个没精打采地织毛衣的女人说：供销社都包了，主任承包结算时来绕一遭。女人甚至认为原来意义上的供销社早已名存实亡。许多供销社正在一片全民皆商的汪洋大海之中无所适从。这个历代驰名的商业古镇在走向衰落了吗？我自言自语。沣对这一切不以为然。她在前些时还看到某地供销社摆脱困境的报道。她让我养成看书读报的好习惯。报上每天都有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她说，这才是时代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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