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市蜃楼-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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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K来打饭了,不时念念有词:“石油工人一声吼,娶得老婆没户口。”付长运偏还要插嘴自找麻烦,而老K只有嘲弄更不如意的人才会感到自己存在的乐趣。这句打油诗出自以一部大庆油田为蓝本的电视剧。付长运过来想求得我的支持,但一时难以措词,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小A正巧过来遇上这种情景就为我解围。小A是个好女孩。她先骂了挑头的老K一句,其他人也就收起笑脸。我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她拿着大铝饭盒径自走了。

    后来我和老K摆事实讲道理,经常欺负付长运有啥意思?他那二杆子的性格在这时也承认不对,又对我说的另外一些什么也不住地点头。

    记得我离开家到一个最远的工区上班,那晚刚到这个平川县还没安排住处。甲方大礼堂让施工队住在不远的晋剧团里。晋剧团外出巡回演出常年不在家,我们就住他们的空房。当时我听见零星有晋剧团留守人员从老屋吹来的二胡和长箫。就在昏朦的夜色里,我路过老K宿舍——那把子老乡学徒聚集之地。我记得我是为了震耳欲聋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完全打破了二胡和箫声的平淡。我走进去了,那时,我还并不认识他们。屋里已有几个学徒老乡跳舞。他们倒还欢迎,多喝了酒因而故意拿跳舞为难于陌生的我。我没推辞,打一个很响的榧子给自己提精神,然后即兴发挥了几段大幅度的摇摆。当时赢得一片喝彩,甚至可以拿到这个平川县城新开张“雅居”餐厅里的舞会上“震”一家伙。我说没舞伴没劲,老K拍拍我的肩说,一个人来一段独舞更能把那种“一无所有”的情绪发挥的所向披靡。就在那时,我一下子注意到后屋不知谁睡的床架子上依偎一个瘦高、把头发扎成马尾松的女孩。我发现她那黑幽幽的眸子里有一种深邃而动人的波光在溢流——嘴角微嘬着嘲弄和捉摸不透的笑意。当她起跳时,我才知道了她就是小A——真的是那个开卷扬机的、戴一顶一天中随太阳东西移动的凉帽的女孩吗?歪歪的样子,挺可爱,难怪调皮鬼送她一个“向日葵”的绰号。早在公司报到培训时就曾对她广为流传的诸多传说有所耳闻。从那次跳舞之后,我们一直相处很好。

    我喜欢看书,累了,打开录音机听音乐。我并不很懂得音乐这种外在的表现形式,甚至交响乐、歌剧什么的使我感到沉闷。有时我连乐谱也读不准,但我的的确确爱上了里面所蕴含的使心灵能够产生共鸣的东西。我在那种永远燃烧激荡着千秋万代的爱情中不能自拔。在那里,我可以进行睢一属于自己的思考。有许多晚上,她会和我一起,总是喜欢一首并不难懂因而已不太时髦的《杜丘之歌》。问题是在那种无言的“啦”里有一种情调,问题是全身心因蒙受不白之冤遭警方前堵后截的追捕还有一位像“真由美”那样肝胆相照的女友,问题是杜丘和“真由美”骑一匹马穿越过封锁的现代街市义无反顾。于是,我想给她讲黄河,我知道的不多,所以有些故弄玄虚。那个大男孩,没考上大学,在一个冬夜他去了黄河。也许,只有在那时,黄河才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听到了五千年悠久、回旋和神奇的音响。她永远古老而年轻。他叫着黄河妈妈,她在为您的儿子指点迷津呢!他喜欢在黑夜和风雨之中提着生命之灯冒险的傻子和流浪汉。他从碛口沿着黄河岸走到军渡(宋家川)时天已微明。他记起爷爷在吕梁山的沟峁上钻过“山圈窑窑”。那时奶奶还年轻,迈着那双玲珑、敏捷的小脚,胳膊弯里提个篮子装成剜苦菜的样子,实际上给游击队送鸡毛信。当我在漫漫的黄河滩地上总意识到背后有我爷爷的幽灵随着我,我折了一根粗树枝杆在手,想起奶奶给我唱“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山高海深比不上共产党的恩情……”她没受过什么教育,没读过马列毛主席的书,但对党却怀着朴素的阶级感情。而我没见过爷爷,早在我出生前就病死了。我给小A讲了一个爷爷领着几个老农民打日本人的故事。哄骗到豆腐房的日本伙头军劈头盖脑还没打死,谁也没提防这家伙嚣叫些什么,但却跑了。爷爷懂点日本话,那家伙直到快死了还喊着他的亲娘。小A听的每每出神,而我会像突然停电一样戛然而止。我点燃一支烟,她迫不及待地看着我,我却早已失去了兴趣。于是东拉西扯,她也就随着我的指引随兴所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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