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里有暖气,而外面寒风凛冽。于是,我觉得有一种新旧社会对比强烈的反差效果。夜间比白天的车次减少了许多,并且有相当一段时间的空白。椅座和地板上到处有昏昏沉沉、横七竖八的旅客。大约零点左右,我觉得有一阵冷意徐徐袭来。查票了!候车室里出现了短暂的骚动。为了保证春运安全,在这次零点查票行动中还出动了警察。我虽然有站台票,但还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筛糠,最后我亮出证明身份的良民证也无力回天。
“瞎****捣乱,一块钱站台票就想在这里混一晚上,这年头哪儿有这么美的好事?”我只好灰溜溜地耷拉下脑袋跟着铁面无私的警察走了。
我被警察带到了一个更大的厅听训话。我不知道还会被带到哪里去,浑身发毛。这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我更怕交一笔为数可观的罚款。人没有钱,走到哪里也是倒霉蛋。我亲眼见到一个倒霉蛋交不出钱来就被几个假扮警察的家伙毒打了一顿。有钱买得鬼推磨,无钱对面不相逢。我兜里没多少钱,就只能拥有老老实实的听话权。看来今儿个只能好自为之。
机会来了。一会儿,我看到两班警察交接人的空档,赶忙溜出那支由倒霉蛋组成的队伍,闪身躲在大厅的侧门背后。当警察再注意我时,我硬着头皮充做一个有钱的大亨,并趁乱从警察的眼皮底下溜了。我在另一个候车室的公厕里憋了半个小时,等查票后才重新出现,终于平安无事了。谢天谢地!
我在天还很黑的时候,就离开西站了。我其实是提心吊胆大半夜,最后还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小美则不同,常把我比做一条可怜巴巴的落水狗。她说她不仅不痛打落水狗,而且还要把它保护起来。我便说这就不对了,见了落水狗别人喊打。而你不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何必触犯众怒呢?我教训她在今后的为人处事上都要讲究方式、方法,切不可太任性了。不过,丧家之犬和落水狗有一点是共同的,它们似乎都难以讨人喜欢。小美在那时候又突然扯到DEBUT上了。我不懂,她说那是BJORK的一张专辑。可我没有听过。一位教授曾和我扯起什么消解一切意义来。我不太懂。因为对我这也许是多此一举。原本就没有,用它来消解什么呢?所剩无几的我还用得着大动干戈地消解吗?我总是不太懂,而在渊博的教授面前还不懂装懂。我究竟怎么啦?小美也不知道,她心中只有美国。她说:单身逃亡DEBUT。她就要飞往美国去了!我对美国无话可说。
我在大北窑一家餐馆打工之前,一直为我脚上的破鞋犯愁。半年来,我脚上雷打不动地穿着父亲送我的一双皮鞋。现在,饱经风雨的破鞋已有好几处翻出里脊来。小美说这鞋早该进文学家展览馆了。我则说,别人搞破鞋,还不兴我穿破鞋?但那破鞋不仅破,而且还硌脚。天长日久,我走起路来一硌一硌的。还真有点像老片子中那些轻伤不下火线的战斗英雄呢。一个站牌到下一个站牌,就这样以一硌一硌的步履在城市中穿梭和往返。脚跟和腿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酸疼。而我毫无办法。姚骁小朋友曾经问我:叔叔,你的鞋这么破,老师说你喜欢穿破鞋,真的吗?我摸摸他的小脑袋,对他说: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不要像叔叔这样,好吗?我在没钱的时候,也想过别的办法,恨不得自己变成钱。
后来,我可能受到近年来社会上一些卖身卖肉之类丑恶现象的启发。这类现象发端于旧社会,据说在前些年就先于南方沿海城市的开放搞活而死灰复燃。到现在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南风北渐之势。难怪某教授在课堂上痛斥她们败坏社会风气。他还举例:那些中学女孩也在所难免,在一阵强劲的港台风中分吃四大天王的粪便。我为了钱去过一次北太平庄献血站卖血。我先在献血站的凉水管子前喝了一气凉水。当我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一些北师大的新生来义务献血。我由于某种自惭形秽的原因没能实施卖血计划。最后,我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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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捣乱,一块钱站台票就想在这里混一晚上,这年头哪儿有这么美的好事?”我只好灰溜溜地耷拉下脑袋跟着铁面无私的警察走了。
我被警察带到了一个更大的厅听训话。我不知道还会被带到哪里去,浑身发毛。这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我更怕交一笔为数可观的罚款。人没有钱,走到哪里也是倒霉蛋。我亲眼见到一个倒霉蛋交不出钱来就被几个假扮警察的家伙毒打了一顿。有钱买得鬼推磨,无钱对面不相逢。我兜里没多少钱,就只能拥有老老实实的听话权。看来今儿个只能好自为之。
机会来了。一会儿,我看到两班警察交接人的空档,赶忙溜出那支由倒霉蛋组成的队伍,闪身躲在大厅的侧门背后。当警察再注意我时,我硬着头皮充做一个有钱的大亨,并趁乱从警察的眼皮底下溜了。我在另一个候车室的公厕里憋了半个小时,等查票后才重新出现,终于平安无事了。谢天谢地!
我在天还很黑的时候,就离开西站了。我其实是提心吊胆大半夜,最后还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小美则不同,常把我比做一条可怜巴巴的落水狗。她说她不仅不痛打落水狗,而且还要把它保护起来。我便说这就不对了,见了落水狗别人喊打。而你不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何必触犯众怒呢?我教训她在今后的为人处事上都要讲究方式、方法,切不可太任性了。不过,丧家之犬和落水狗有一点是共同的,它们似乎都难以讨人喜欢。小美在那时候又突然扯到DEBUT上了。我不懂,她说那是BJORK的一张专辑。可我没有听过。一位教授曾和我扯起什么消解一切意义来。我不太懂。因为对我这也许是多此一举。原本就没有,用它来消解什么呢?所剩无几的我还用得着大动干戈地消解吗?我总是不太懂,而在渊博的教授面前还不懂装懂。我究竟怎么啦?小美也不知道,她心中只有美国。她说:单身逃亡DEBUT。她就要飞往美国去了!我对美国无话可说。
我在大北窑一家餐馆打工之前,一直为我脚上的破鞋犯愁。半年来,我脚上雷打不动地穿着父亲送我的一双皮鞋。现在,饱经风雨的破鞋已有好几处翻出里脊来。小美说这鞋早该进文学家展览馆了。我则说,别人搞破鞋,还不兴我穿破鞋?但那破鞋不仅破,而且还硌脚。天长日久,我走起路来一硌一硌的。还真有点像老片子中那些轻伤不下火线的战斗英雄呢。一个站牌到下一个站牌,就这样以一硌一硌的步履在城市中穿梭和往返。脚跟和腿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酸疼。而我毫无办法。姚骁小朋友曾经问我:叔叔,你的鞋这么破,老师说你喜欢穿破鞋,真的吗?我摸摸他的小脑袋,对他说: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不要像叔叔这样,好吗?我在没钱的时候,也想过别的办法,恨不得自己变成钱。
后来,我可能受到近年来社会上一些卖身卖肉之类丑恶现象的启发。这类现象发端于旧社会,据说在前些年就先于南方沿海城市的开放搞活而死灰复燃。到现在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南风北渐之势。难怪某教授在课堂上痛斥她们败坏社会风气。他还举例:那些中学女孩也在所难免,在一阵强劲的港台风中分吃四大天王的粪便。我为了钱去过一次北太平庄献血站卖血。我先在献血站的凉水管子前喝了一气凉水。当我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一些北师大的新生来义务献血。我由于某种自惭形秽的原因没能实施卖血计划。最后,我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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