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最外围是隔离墙。
暗绿色的军车停在大门口的防暴桩外。车玻璃降下来后，哨兵一见坐在车子后排两位长官的肩章立刻肃立，敬了军礼。没有多余的话。四份证件递过去，一个哨兵接过来，回到岗亭扫描。与此同时，停车位下的光学扫描地台亮了起来，把车子底盘上的隐藏角落过了一遍。
哨兵不敢耽误长官的时间，见防暴桩降下去，疾步跑回车边。「感谢将军配合。」他递回证件，又端正地敬了一个礼。
两个长官脸色都很不好，没有人搭理他。门开了，车朝营地里开了进去。
米黄色的包豪斯建筑来自美国建筑师的手笔，五层左右高，平整得像无数方面包。这里的房屋建造不过五年，抛弃了几乎所有的装饰意义。建筑表面的涂料配色代表它的基本功能，米黄色是研究所，是高温区内除了光轮受能站以外，安保级别最高的区域。
雨山七号楼在建筑群中并不起眼。一层的地板混凝土骨架里有铅封，地下则是整体浇筑的封闭框架，三百米乘三百米的尺寸建成一个大跨度的无阻挡空间。根据雨山七号楼的需要，这个空间被切分成九个独立的实验室。
三号实验室的一万平米空间内空空荡荡，两层密闭室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台子，半米见方，周围除了常见的监控和机械臂操作台，还如临大敌地架着激光辐照板，第一层密封室大概跟普通房间差不多大，不到二十平米，墙壁上布着束缚磁场的磁通发射装置，第二层密封室内侧则是炸药。
「标号73B的程式，第一次测试。」念到「第一次测试」的时候，麦克风前面的女声有些干涩。她显然有些紧张，通常第一次测试都会出大麻烦。
半平米见方的中央实验台上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的浅灰色粉末没有什么特别的识别特征，但实际上把这些粉末保持在瓶子里的不是玻璃，而是操纵臂发出的强磁场束。玻璃瓶只是帮助操纵臂物理定位。
操纵臂慢慢松开，玻璃瓶放在了台子中间。机械臂的主人是名一头卷发的年轻男子，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前屏幕上的磁束很稳定。「听说出事儿了。」他边说边移开操纵臂，慢慢降低磁束强度。
「出事儿？」女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高了八个调门，反倒吓了男研究员一跳。她赶忙捂住麦克风，免得激起音箱的啸叫。她压低声音回头瞪了对方一眼说：「这时候别说这种吓人的事情！」
男研究员吐了一下舌头。「束缚磁束接近安全极限。准备73B的程式介入接管。」
「73B程式已经启动。」她紧张地用手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瀑布一样的金发往后飘了过去。盯着摄像头放大的画面，一紧张不禁冒出了母语：「Steadyplease，steady……」
一旁的男研究员被她吸引走部分注意力。磁束通量落入安全线以下，数值转红，瓶子里的粉末瞬间跳动了一下。两人心中都是一颤，本能地把手伸向紧急中止阀，停在半空。
还好，瓶子还在。粉末动了起来，好像微小的从冬眠中醒来的蜂群一样，微微颤动。粉末的震动只在原地，幅度不大，仿佛震翅待发，玻璃瓶并没有异常，如果不是瓶子本身没有任何震动，任谁都会以为是桌子带着这一瓶灰尘一起抖动。
「基础介入没有失控。」金发碧眼的女研究员说道，「容器完整。目标表现活性反应。」
「准备进入匹配度测试吗？」男研究员说。
「等一下。」两个人都盯着屏幕。拇指粗细的瓶中粉末慢慢地呈现出流动般的运动状态，好像被关在瓶子里的蜂群寻找出口。男研究员问道：「你说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它们会不会最后停下来。」
女研究员笑了：「你从哪儿拿的学位呀？又不是永动机，运动都需要能量的，理论上它们肯定有能量耗光的时候。」
男研究员挠头说：「话是这么说，但这是把它们作为孤立系统来考虑，肯定是不对的。一方面，随着体积的缩小，它们运转消耗的能源以立方指数降低。只需要一点能量就能支持极长的时间。」
「这跟孤立系统有什么关系？」
「而且它们不一定作为孤立系统消耗自身的能源。这种尺寸的东西，它们完全可以通过温差吸收外部能量来满足运转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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