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出武昌站，像一条巨莽从水泥丛林中呼啸而出，随着咣当咣当的节奏声逐渐紧凑，列车加快了速度，两边的风景在窗外快速地向后退去。
“兄弟，是到申城上学的吧？”那人问我，“看样子就像个大学生。
“我已经毕业了，这次是到申城找工作的。”我搞不懂，我脸上又没贴标签，别人为什么就能看出我是学生，我觉得我已经够老成了。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仍显幼稚。
“看不出，已经毕业啦。”那人露出世故的惊讶，“我的眼光还真不错，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
“我哪里有什么学问，无非多读了两年书，混混呗。”
“哟，还谦虚呢，有学问的人就是说话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你们社会经验丰富，阅历广，不是我们这些年轻人能比的。”
“说有学问的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那人显得很高兴。“真会说话，说得人听着心里舒服。”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忍不住跟我搭腔。
“兄弟，哪里人？”
“襄阳人。”
那人一脸惊喜，“那我们还是老乡呢。”
这句话，我有点不大相信了，套近乎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老家都换了吧。听他那口音根本不是襄阳人。襄阳口音很特别，一听就听得出来。而且方言很难懂，比方说那人很牛，就说泡得很。称姑和姨，不喊姑和姨，一律叫娘。
我说：“你不像襄阳人。”
他说：“怎么不像？”
我说：“你说话的口音不像。再说你是襄阳人，应该从襄阳上车，何苦大老远跑到武昌来坐火车，岂不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有道理，问的有道理。其实，我来武汉是看望一个朋友的。我在申城呆了十几年，口音是有些变化了，原汁原味的襄阳话，我是不说不准了。但是，把姑和姨叫做娘，我是记得很清楚的。”说完，他说了一句襄阳话，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就相信了。一路上，我俩聊得很投机。旅途中，多个说话的伴儿，时间也过得快，我觉得这个人挺和气，不像大部分旅客，板着一张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生怕你抢了他，骗了他似的。
“我俩交个朋友怎么样？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大老粗的话。”那人提出要求。
“好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到了申城我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兄弟呢。”
“那好说，到了申城只要有困难，你尽管找我就是了。”
“怎么称呼你呢？”
“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老大好了。”
“怎么有股江湖味？像黑帮似的，我叫李佳，不过我挺喜欢这么称呼你。”
那人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车过长沙，天已黄昏，夕阳的余晖把群山背后的天空染成玫瑰色，霞光在西天流动。
车厢走道里一阵轮子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列车餐车员亮开嗓门高喊：“吃晚饭了，吃晚饭了。”一边叫着：“让让，让让。”一串钥匙敲击着又窄又长的不锈钢餐车，发出金属互相撞击的哗啦声。
那人吞下一口口水，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望了望餐车来的方向，又看了看我，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说：“兄弟，你我相识一场，能不能请我吃顿盒饭。老大我今天分文未带。”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面前这个被我称作老大的人为什么一上车就跟我套近乎了。我有一种受骗的感觉，心中颇不是味道。但我还是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说：“小事一桩，兄弟我请客，出门靠朋友嘛。但我只能请你吃盒饭，因为我身上只有50元钱了，我刚从学校出来，没有多的钱。”
那人也不推辞，说：“那就多谢了。”
我心想，这下一顿恐怕还得我请，到了申城我可就分文皆无了。
餐车到我们跟前时，我欲招手叫饭。那人却伸手禁止了，我挺纳闷的，这家伙是耍我，还是在考验我？我缩回手，诧异地望着他，问：“怎么啦？嫌盒饭不好吃？”
“不是，不是。”那人摆摆手说：“等下一趟，他再来了，价钱会便宜一半。现在十元一盒，再来，保证是五元，如果第三趟来就是三元一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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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是到申城上学的吧？”那人问我，“看样子就像个大学生。
“我已经毕业了，这次是到申城找工作的。”我搞不懂，我脸上又没贴标签，别人为什么就能看出我是学生，我觉得我已经够老成了。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仍显幼稚。
“看不出，已经毕业啦。”那人露出世故的惊讶，“我的眼光还真不错，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
“我哪里有什么学问，无非多读了两年书，混混呗。”
“哟，还谦虚呢，有学问的人就是说话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你们社会经验丰富，阅历广，不是我们这些年轻人能比的。”
“说有学问的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那人显得很高兴。“真会说话，说得人听着心里舒服。”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忍不住跟我搭腔。
“兄弟，哪里人？”
“襄阳人。”
那人一脸惊喜，“那我们还是老乡呢。”
这句话，我有点不大相信了，套近乎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老家都换了吧。听他那口音根本不是襄阳人。襄阳口音很特别，一听就听得出来。而且方言很难懂，比方说那人很牛，就说泡得很。称姑和姨，不喊姑和姨，一律叫娘。
我说：“你不像襄阳人。”
他说：“怎么不像？”
我说：“你说话的口音不像。再说你是襄阳人，应该从襄阳上车，何苦大老远跑到武昌来坐火车，岂不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有道理，问的有道理。其实，我来武汉是看望一个朋友的。我在申城呆了十几年，口音是有些变化了，原汁原味的襄阳话，我是不说不准了。但是，把姑和姨叫做娘，我是记得很清楚的。”说完，他说了一句襄阳话，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就相信了。一路上，我俩聊得很投机。旅途中，多个说话的伴儿，时间也过得快，我觉得这个人挺和气，不像大部分旅客，板着一张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生怕你抢了他，骗了他似的。
“我俩交个朋友怎么样？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大老粗的话。”那人提出要求。
“好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到了申城我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兄弟呢。”
“那好说，到了申城只要有困难，你尽管找我就是了。”
“怎么称呼你呢？”
“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老大好了。”
“怎么有股江湖味？像黑帮似的，我叫李佳，不过我挺喜欢这么称呼你。”
那人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车过长沙，天已黄昏，夕阳的余晖把群山背后的天空染成玫瑰色，霞光在西天流动。
车厢走道里一阵轮子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列车餐车员亮开嗓门高喊：“吃晚饭了，吃晚饭了。”一边叫着：“让让，让让。”一串钥匙敲击着又窄又长的不锈钢餐车，发出金属互相撞击的哗啦声。
那人吞下一口口水，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望了望餐车来的方向，又看了看我，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说：“兄弟，你我相识一场，能不能请我吃顿盒饭。老大我今天分文未带。”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面前这个被我称作老大的人为什么一上车就跟我套近乎了。我有一种受骗的感觉，心中颇不是味道。但我还是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说：“小事一桩，兄弟我请客，出门靠朋友嘛。但我只能请你吃盒饭，因为我身上只有50元钱了，我刚从学校出来，没有多的钱。”
那人也不推辞，说：“那就多谢了。”
我心想，这下一顿恐怕还得我请，到了申城我可就分文皆无了。
餐车到我们跟前时，我欲招手叫饭。那人却伸手禁止了，我挺纳闷的，这家伙是耍我，还是在考验我？我缩回手，诧异地望着他，问：“怎么啦？嫌盒饭不好吃？”
“不是，不是。”那人摆摆手说：“等下一趟，他再来了，价钱会便宜一半。现在十元一盒，再来，保证是五元，如果第三趟来就是三元一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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