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上部:北方来信(一十四—一十五)-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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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了,明天再给你写独生子的故事。顺祝

安祺!

2010年元月15号夜周五乙丑年十二月初一

北方来信(15)

向明:

正是三九天气,北方庄零下十多度了,山下王家庄很多人家的自来水给冻住,我在院子里的那个大缸结下厚厚的冰,里边的鱼我在前天放进室内的一个水箱中,原来想着放缸中看看鱼能否过的冬,听到天气预报,不敢残害它。鱼在玻璃水箱中游来游去,是否知道我这颗爱心?

昨天提到那个独生子的故事,我今天把它写完。

村南头的武定方三代单传,父亲武向礼,儿子武友仁;武向礼十五年前去世时,正88岁,母亲王氏82岁,武定方70岁,武友仁45岁。

武向礼去世前两年下田干活时,不小心从梯田垛石上滚落下去,双腿骨折,不久又中风,卧床不起。年届70的武定方伺候86岁的老父亲,日复一日,夙兴夜寐,端屎倒尿,翻身沐浴,未曾废离;父亲到老,身上没长过一片褥疮;远望去,小小石屋不时蓝烟袅袅,人们知道,那是他爷俩吸正旱烟。冬日寒冷天好说,有火炕,夏天炎热,老人吹一会电扇骨寒肉疼,武定方芭蕉扇片刻不离手,驱蚊消暑;那才叫衣不解带目不交睫,除非武定方下田种地烧水做饭。老娘心疼儿子,说别这么费心了,你爹80多了,死了没遗憾活着遭罪,你得爱惜自己身子啊;回头劝老头子,你胃口是铁打的还是铜铸的,躺床上还那么能吃,不怕熬死你儿子吗。老头子心领意会,绝食了十几次。每当此时,武定方双膝跪地,说爹爹不吃他也不吃,要死一块死吧。武向礼就说,阎王爷睡着了,快醒来把他叫去。武定方说,人有命数,阎王让人五更死绝不三更撵,这理你老人家懂,为何跟自己过不去,别担心我的身体,几个月过来了,我不活的好好的吗。

武向礼躺了两年,终于熬的剩下一把骨头,撒手而去。武定方哭了个昏天黑地给老爹下葬。没想到母亲两个月后跟随老伴走了,村里人说,武定方古稀之年伺候老人,年轻人都没那精神,也许他母亲和老头子心通魂连,不想再拖累儿子,因此武向礼早早把老伴叫走。

三年前,武定方82岁,一病不起,67岁的武友仁从县城回家为老人送终,这一送,和当年他爹送他爷爷一样,又是两年。武友仁参过军,上过越南战场,复员后专业到县城一家工厂工作。也曾叫父亲去县城过日子,像所有山村人,老人住不惯楼房,没几天就回来,即使过年,也是儿子一家人回老家,天冷地滑,屋子小床铺少,吃过年饭当天回城。眼看父亲精神不济,武定方退休后,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老家陪父亲过来的。

武定方病初,站不住,一直到去世没能下过床;县市省城医院查了一个遍,没找到病因,医生无奈下,说人老了,各个器官都老化了,这里不好那边也不好,却不很严重。在县医院住了半年院,老人嚷着回家,武友仁把父亲接回自己家,老人住了半个月,又嚷着回老家。武友仁把家事交给妻子,带父亲回了北方庄。

回到老家后,武友仁几乎重复了一遍当年他父亲伺候爷爷的活,武友仁妻子每次来北方庄看到武友仁一脸胡渣满眼红丝的样子,心疼的大哭,便尽量多留几天,替丈夫照顾公公,但武友仁每次都要事必亲躬,撵妻子回城照顾家去。妻子有几次问丈夫:“你是怕我给你爹下药吗?你在一边看着我做饭不行吗?”武友仁说:“我知道你心好,心疼我,可我就觉着离不开爹,哪怕一眼看不到他。别说他是男老人,就是女老人,我不会让你伺候,除非我不能动。”妻子又说:“这样熬法,你倒下我怎么办?”武友仁说:“倒下就倒下吧,孩子们都大了,有他们陪你。”妻子接着说:“孩子再好,不如你好;看你这样善良,我还等着你给我送老呢。”武友仁嘿嘿一笑:“咱俩不知道谁送谁呢。”

这样的孝子,我见过不少。我们学校严教授六十多岁时,母亲中风卧床,他们兄弟俩每家轮流半年照顾。老太太人虽然在病床上,但饮食比正常人还好,孙子外孙给奶奶姥姥开玩笑,问上辈子积的什么福,胃口这样好。儿媳怕婆婆吃多了涨胃,常劝丈夫少喂几口,丈夫不同意,婆婆骂儿媳小气饿她。母亲的每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水,都是严教授亲自喂。人不动吃得多必然拉的多,严教授自己给母亲擦身子洗秽物;弟弟家在楼房,严教授在平房,楼房面积不大,通风不畅,老人去了,没几天室内气味特难闻;小儿媳妇特烦,想着把婆婆一直放在大哥家养,严教授答应着,但一年后妻子再不愿意。到弟弟那半年,严教授只好赁房给母亲住,弟弟弟媳一日曝十日寒的,更多的日子严教授自己一人照顾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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