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道：“荆州的情形，你已经知道了罢。”
郁清然犹豫了一下：“在武陵时，听到一个大夫略说了几句，但具体情形，其实并不很清楚。”便将李阿大的话同曹叡讲了。
曹叡点头道：“他说的，情形大致不差，但我之所以杀了那样多人，也是不得不为之。”
他坦然道：“益州军事吃紧，荆州民心动摇，本就不太安定，偏赵王勾结北燕在清阳起兵，一路杀向洛阳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虽刺史府辟过谣，说这些不过是北燕假传消息，惑乱民心，但你也晓得，这些平头百姓，一旦乱起，官府越是澄清，他们便越要往反的方向去想。一时间荆州更乱，有投靠了天师道说要跟着蒋侑造反的；有自己纠结一些人集合起来说要造反的，各种暴动，不足一概论之。
当时我将消息写信告诉了郁使君，郁使君的意思是让我好生安抚，益州已乱，荆州可不能再乱了。可我自幼长在荆州，深知荆人习性，安抚是断不会起任何作用的，唯有以杀止杀，才能震慑民众。
因此我先抓了一些带头闹的人，斩首示众，一时群情慷慨，许多人都站出来骂我；我心道，既如此，不如一并杀了罢，横竖都死了，也还清静些，省的闹腾。便将闹事的都抓起来杀了。”
他语气懒懒，带着无尽的倦意：“费千万般口舌去同百姓讲，他们始终不听，我也是没法子了。也许清然你来，又或者换了别人，能有更好的方法，我却是不能了。你阿兄曾说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岂非也是这样的道理呢。”
面对曹叡这样的说法，郁清然竟无言以对。
荆州那一次发兵，郁清衍便已说过一次，并也那样做了，然而结果却是益州虽平，荆州乱起；以杀止杀，真的是一个好方法么？所谓的教化百姓，难道真的不管用么？沈清泉那样的人，难道真的只能百年得一么？
然而他却也没有办法指责曹叡。
设身处地地想，曹叡并非没有想过安抚，然而战乱、灾荒、瘟疫…在生命时刻被威胁的情况下，百姓已经丧失了理智，任何来自官府的言论或行为，无论是好是坏，他们一律采用了敌对的不合作态度。
能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郁清然长叹一声，轻轻将手覆在曹叡手背上，低声道：“这些日子，阿叡…你…辛苦了。”
曹叡见他略微皱眉，望向自己的眼里尽是关切与担忧，并无自己之前想象的嫌恶，心中一宽，继而笑道：“这有什么。混迹官场，为苍生计，原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时局如此，我遇到的这些事都算轻的了！会稽王与你阿兄恐怕才不容易罢！我听说清阳一役，死了不少人，也亏得你阿兄去跟虞寒渊谈判，北燕才退了兵。”
郁清然摇头道：“北燕退兵，也不尽是因为阿兄的缘故。原因复杂，我回头再同你细说。现下要紧的，乃是解除淮阳被围之困。”
郁清然道：“荆州乱起，自然兵力不足，无法支援淮阳。这事我并没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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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玩玩诉顾小姐，她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恐怕承受不住。你当初假装没有认出她，拒绝发兵，也是这个原因罢？”
见曹叡点点头，郁清然又道：“那我方才所说，与鲜卑慕容部合作的事，你以为如何？”
曹叡缓缓道：“你也知道，慕容部野心向来不小，你就不怕此时借力他们，将来会有另一个北燕？”
曹叡肃容道：“柒虏天姿英特，勇略过人，作为朋友，于我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至交；作为首领，我也赞他一声智深谋远，治则清断，是个明主。然而若说到两国合作，我却不能不再考虑更多。”
曹叡加重了语气：“清然，你若真想让他出兵，我自然能为你办到，甚至都不必你之前说的条件。柒虏对我，如我对你一般，都是尽心尽力，不问缘由的袒护。只是鲜卑慕容部，却不是只有他说了算。一旦他出手相助，中部、东部慕容氏，可就不会这样讲情面义气了。”
郁清然微微一笑：“若鲜卑慕容氏，不再一分为三呢？”
他慢条斯理地按压着自己的袖口，将它一点一点地捋平：“慕容柒虏文武双全，胆略过人，相较起来，他的父兄，不过庸常，守成或许可以，但拓土，可就不行了，慕容柒虏野心勃勃，难道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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