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本以为他要借机发作自己，却不料他竟是这样反应，愣了一下也笑了：“谢蔡太常。”这回笑得倒有些真心实意了。
郁清然也松了口气，却见蔡道明望向自己道：“方才虽然言重，但老夫说的也是事实。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连马都骑不好，见人厮杀就腿软，将来怎么得了？此役过后，你便跟着我学习武艺罢。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怎可懈怠？你堂兄郁清远，以骑射闻名当世，你再怎样不济，也不能差成这样罢？”
郁清然暗道，今日不知走了什么好运道，先是温桓的百般维护，后是蔡道明着意指教，只觉得心中暖流潺潺，一时竟开不了口，半天方笑道：“那...清然便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蔡太常了。”
蔡道明哼然一笑，习惯性地又要刺他两句，却见东边白烟骤起，鼓声雷动，脸色一变道：“不好！必是鲁伏利率兵来攻！”
众人肃容。蔡道明与萧伯觎急忙归回主营，安排别事，命郁清然好生守住堤堰。郁清然应了，一一布置下去。
不多时果然见前方乌压压一片大军，为首乃是一众身高八尺的力士，头裹青巾，上覆犀角，手持长枪杀将过来。北方胡蛮原本就比中原人生的壮，更何况来的还是乞活军中的前锋精锐。
所谓乞活，乃是乞求活命的意思。自前朝战乱以来，许多百姓在故土活不下去，只好四处逃窜，流徙他乡。为了保命，便结集起来成了军队；中间若有大才之人，便将他推为领袖。这些流民大多是不惧死生的亡命之徒，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战斗力极强，寻常官民拿他们毫无办法，百年以来，大多是诏安入朝，将他们养起来作罢。这些流民本就为了吃口饱饭，于军功升迁上不甚在意，因此入朝后大多也相安无事。
然而鲁伏利却不满足于此，他图谋更多，便下了格外功夫在他这支队伍上，因此比起其他乞活军，战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只见他们来势汹汹，手起刀落，不多时郁清然这方便已死了许多军士。其他人闻风丧胆，竟是节节败退。
军监胡鹏急急忙忙赶到郁清然身边，道：“郁中军，如今敌强我弱，蛮子军已杀到了堤堰下方，这里恐怕保不住了，咱们还是走罢！”
郁清然咬牙道：“什么叫保不住了？！堤堰若破，后方必有大难！就是死，也要将堤堰守住！”
胡鹏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油汗，道：“鲁伏利派的都是精锐，又是偷袭，咱们半分准备都没有，眼见得兄弟们折了大半，这样拖下去，只会增加无谓死伤。”他见郁清然脸色越来越差，也不想将他得罪完全，便又补充道：“或者加急回禀，让萧奋威派遣援兵过来？他们离得也不远，不多时便能到。”
郁清衍摇头道：“鲁伏利突袭，其他地方必有变动。萧奋威与蔡太常守在主营，正等会稽王大军来接，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何况贼兵已到，我们才去搬救兵，哪里来得及？更不必说我们求救，他们也会做同样的事了。”
他皱紧了眉头，脑中飞快盘算，到底该如何应对。却见陆陆续续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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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玩玩来几个军士，都如胡鹏一般要求退走，顿时怒上心头，喝道：“朝廷平时养你们，就为了此时的退避么！一时战败，就要逃走，哪有这样的道理！温桓！将我的仪仗拿来，我郁清然今日便守在这堤堰之下，军败将死，有进无退！”
温桓道：“诺！”便去准备了。
郁清然深深吸了口气，道：“诸位，古人有言，‘师克在和’，打仗之所以能胜，紧要在于上下齐心协力。如今对方看似汹汹，实则城中兵力不过七万，后继不足；更何况会稽王早已备好战船，不久五万援兵即到，诸位何惧之有？”
他拿起铣刀，压着声音道：“无论如何，诸位切勿惊慌，力战便是。我郁清然与诸位共进退，同存亡！”
他素来温雅清秀，如今眉间带了些嗜血的阴郁，仿佛冬日饮冰，浑身上下都透着入骨的凛冽寒气，却教众人心中安定下来，纷纷返回阵中，拼死杀敌。
郁清然紧咬住牙关，吩咐温桓道：“去堰上。”
温桓心中一跳，问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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