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丹若忽在身后怯怯喊我，竟似带了点哽咽。
我回过身，讶然看她：“这是怎么了。”
丹若早先在蔚然宫站了两个多时辰，午饭没吃两口又随我走路，我当她是累了。这姑娘从前在以温和亲善著称的晼澄妹妹那里做掌事宫女，向来也算风光，哪里受过这份罪。
丹若唇张了张，还没出声，眼泪却下来了：“奴婢还记得从前，娘娘在校场……带我们公主练习骑射的时候……和光公主笨手笨脚，连缰绳都抓不稳，而，而娘娘您，您就在飞驰的银鬃马上站起来，回身一下射中靶心……那时奴婢就想，娘娘真是英姿无双，纵观苍照王室也没有哪个男儿比得上，可如今，如今竟然被害成这样！孤孤单单地嫁到异乡，那么好的一身灵力都没了，现在连路都走不稳……”
她愈说，泪珠愈似断线珠子般簌簌滚落。我凝视她少顷，轻笑道：“正应了那句话，‘时也，命也’。一时失意者何其之多，也不怕多我一个。只是委屈你跟我受累。”
“奴婢不是为自己委屈，只是心疼娘娘……”
我无言片刻，轻叹了声：“我都明白。可越是此时，越要稳住心智。你要记住，往后绝不可在外人面前抱怨露怯，更不能这般失态。还叫人以为，我们是有多憎恶天横，再被人抓了把柄。”
她泪眼盈盈，仍是含愁带怯地将我看着，好像没听见似的，又追问道：“那……娘娘可想好，日后，何以为继？”
我一怔。看这姑娘忧心忡忡、泫然欲泣的模样，莫非是因为今日见了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娘娘、不由开始担心我们日后安危了吗。
……我总不能现在就告诉她，我自然是不甘心在后宫消磨一生、定要用尽一切手段将苍照夺回手里的。可这话过于痴人说梦，也许是她无法承受的压力。再者，她从前虽是晼莹的人，可却和素涔银一样皆由素青指派而来、是否身负什么任务也未可知。虽说眼下素青需要我为国和亲，但他内心一定更希望我死。除了随用随弃的棋子，我还赌不起将丹若视作任何别物。
….
我抿唇，攒出个宽慰的笑，伸手拍上她的肩：“眼下虽然一切陌生，可也未必不存机遇。待我在宫中立稳脚跟，便向君上求个恩典，放你重归故里。若你愿留下，那就在这找个好姻缘。你不用怕，旁的也一律不用管，只需按我说的去做便好。”
丹若抬手抹泪，用力点头：“奴婢定会与娘娘同进同退，为娘娘赴汤蹈火！”
又走出去好一会儿，还能偶尔听到丹若在后头抽鼻子。虽说哄过了她，可其实我心中也没有几分谱，亦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站在开源楼前，我想，该做的还是都要做，无非就是听天命尽人事。
楼内掌书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了我颇有些惊奇。得知我是雪族人之后，倒显得饶有兴趣，只是碍于身份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讲解了这书楼共七层，一至六层归十二个小书童看管，唯有第七层设有两名带刀侍卫，外人不得入内。每层皆有雅室数间，可供歇息读书。
走过一道不长的通廊，便入了藏书室内。我与丹若皆未见过这般规模的书阁，几乎要迷了路。
丹若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娘娘要找什么样的书？”
我道：“随意挑两册你爱看的放在手里，而后帮我仔细去找天横的地图和历代史书，越详尽越好，最好能藏在袖里或旁的书里，别让那两个书童看到。”
待丹若离去，我沿着几重书架转了转，大致看过门类后便继续往楼上走。待转到了六楼雅间我手中也多了几卷书，抱在怀里颇为沉重。我从那厚厚的一摞书中挑出十余卷，整理一番依次摆好，随即也坐了下来。
“去要壶茶，回来把门掩上。”我对丹若道。
她略略有些吃惊：“娘娘，您要在这里很久吗。”
我道：“至少三个时辰。”
“那，那我下去告诉掌书，晚上叫顶轿子来送娘娘。一下子选了这么多书，也好搬回去……娘娘，这些要多久才能看完啊？”
我翻过几页，道：“三个时辰。”
丹若惊诧地“啊”了声，半晌没说话，再不知何时悄悄回来时茶水已经摆到了桌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www.123shuku.com
我回过身，讶然看她：“这是怎么了。”
丹若早先在蔚然宫站了两个多时辰，午饭没吃两口又随我走路，我当她是累了。这姑娘从前在以温和亲善著称的晼澄妹妹那里做掌事宫女，向来也算风光，哪里受过这份罪。
丹若唇张了张，还没出声，眼泪却下来了：“奴婢还记得从前，娘娘在校场……带我们公主练习骑射的时候……和光公主笨手笨脚，连缰绳都抓不稳，而，而娘娘您，您就在飞驰的银鬃马上站起来，回身一下射中靶心……那时奴婢就想，娘娘真是英姿无双，纵观苍照王室也没有哪个男儿比得上，可如今，如今竟然被害成这样！孤孤单单地嫁到异乡，那么好的一身灵力都没了，现在连路都走不稳……”
她愈说，泪珠愈似断线珠子般簌簌滚落。我凝视她少顷，轻笑道：“正应了那句话，‘时也，命也’。一时失意者何其之多，也不怕多我一个。只是委屈你跟我受累。”
“奴婢不是为自己委屈，只是心疼娘娘……”
我无言片刻，轻叹了声：“我都明白。可越是此时，越要稳住心智。你要记住，往后绝不可在外人面前抱怨露怯，更不能这般失态。还叫人以为，我们是有多憎恶天横，再被人抓了把柄。”
她泪眼盈盈，仍是含愁带怯地将我看着，好像没听见似的，又追问道：“那……娘娘可想好，日后，何以为继？”
我一怔。看这姑娘忧心忡忡、泫然欲泣的模样，莫非是因为今日见了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娘娘、不由开始担心我们日后安危了吗。
……我总不能现在就告诉她，我自然是不甘心在后宫消磨一生、定要用尽一切手段将苍照夺回手里的。可这话过于痴人说梦，也许是她无法承受的压力。再者，她从前虽是晼莹的人，可却和素涔银一样皆由素青指派而来、是否身负什么任务也未可知。虽说眼下素青需要我为国和亲，但他内心一定更希望我死。除了随用随弃的棋子，我还赌不起将丹若视作任何别物。
….
我抿唇，攒出个宽慰的笑，伸手拍上她的肩：“眼下虽然一切陌生，可也未必不存机遇。待我在宫中立稳脚跟，便向君上求个恩典，放你重归故里。若你愿留下，那就在这找个好姻缘。你不用怕，旁的也一律不用管，只需按我说的去做便好。”
丹若抬手抹泪，用力点头：“奴婢定会与娘娘同进同退，为娘娘赴汤蹈火！”
又走出去好一会儿，还能偶尔听到丹若在后头抽鼻子。虽说哄过了她，可其实我心中也没有几分谱，亦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站在开源楼前，我想，该做的还是都要做，无非就是听天命尽人事。
楼内掌书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了我颇有些惊奇。得知我是雪族人之后，倒显得饶有兴趣，只是碍于身份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讲解了这书楼共七层，一至六层归十二个小书童看管，唯有第七层设有两名带刀侍卫，外人不得入内。每层皆有雅室数间，可供歇息读书。
走过一道不长的通廊，便入了藏书室内。我与丹若皆未见过这般规模的书阁，几乎要迷了路。
丹若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娘娘要找什么样的书？”
我道：“随意挑两册你爱看的放在手里，而后帮我仔细去找天横的地图和历代史书，越详尽越好，最好能藏在袖里或旁的书里，别让那两个书童看到。”
待丹若离去，我沿着几重书架转了转，大致看过门类后便继续往楼上走。待转到了六楼雅间我手中也多了几卷书，抱在怀里颇为沉重。我从那厚厚的一摞书中挑出十余卷，整理一番依次摆好，随即也坐了下来。
“去要壶茶，回来把门掩上。”我对丹若道。
她略略有些吃惊：“娘娘，您要在这里很久吗。”
我道：“至少三个时辰。”
“那，那我下去告诉掌书，晚上叫顶轿子来送娘娘。一下子选了这么多书，也好搬回去……娘娘，这些要多久才能看完啊？”
我翻过几页，道：“三个时辰。”
丹若惊诧地“啊”了声，半晌没说话，再不知何时悄悄回来时茶水已经摆到了桌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www.123shu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