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们惯有的能力是表面功夫，同时也不会落下隔岸观火看热闹的天性。
尤其是权贵们手上更有普通老百姓没有的丰厚资源和信息渠道。自然，这件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任由发酵——秦氏太强盛，谁都不乐意十全十美的东西不是自家的。
他们不推波助澜，他们只是事实的搬运工而已。
这几日的报纸卖到脱销，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家秘辛竟传的街头巷尾皆知。
秦家紧跟着把法国那场盛大的葬礼发了新闻，算是平息不少坊间阴谋气息浓重的谣言。而秦家那日程栩栩惹出来的小插曲，早就成了过眼云烟，连小水花都算不上。
“你平日里不是喜欢放两块糖，今天怎么不加了？”
街头咖啡馆阳光甚好，谢夫人带着侄女逛街，谢家先夫人的几个孩子和她不亲近，自己的儿子远在美国留学。她就只有侄女能陪着打发时间。
程栩栩轻轻叹口气，道：“想着秦家大小姐心里难受，想喝点苦的。”
谢夫人微微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丫头装上瘾了，也不多说，只八卦道：“说来，这个秦时月大小姐，枉废了秦家那么好的家世。你瞧瞧报纸上说的，她在法国，跟个野洋人，还自己花钱养男人......真是丢死人了。”
对面的侄女报纸遮住半张脸，手里的咖啡勺微微一抖。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真丢人。”程栩栩声音闷闷的。
“那你又为她难受什么劲儿？”
程栩栩扎心半晌，忙喝了两三口苦涩的咖啡，垂眸道：“我能不难受，她家世好、又聪明，这么好的条件，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偏偏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太没出息。”
她的语气中满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连谢夫人听着也觉得侄女此话甚对。同人不同命，她忍不住又认真打量起侄女来。
她们姑侄长得很像，栩栩更纤细一些，身量也高。刚接来上海时还是个粗野的乡下丫头，这两三年调教下来，已经举止娴雅。一头乌发烫卷了，白皙的面庞纤巧的下巴，垂下的眼睫毛漆黑浓密，月白色苏绣的旗袍外套着鹅黄色镶了狐皮滚边的大衣。近来越发的气质沉静，除了家世不好，看起来并不比自小金尊玉贵养大的谢家子女差。
“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一手好牌，可惜了。”谢夫人撇撇嘴，把咖啡杯推到程栩栩面前，“这咖啡我还是喝不惯，都给你，好贵的，不许浪费。”
程栩栩笑纳，三两眼把报纸上没看完的边边角角一幕十行扫完，这几日的报纸大半版面，或真或假，都在围绕秦家写。秦程看来是废了些力气，不少报道人已经在夸奖秦程看重亲人，饶是侄女生活如斯混乱，也花了许多钱善待。
表相来看，确实如此。
“姑姑，我忘了问，这几日清溪表姐看起来很不开心，什么原因啊？”即使她掉了谢清溪的面子，以谢清溪风雨不动的修为，不至于当着谢家人的面，直接给继母甩脸色，“她还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
….
谢夫人闻言，先是前后偷偷地看看有没有外人，才小声道：“她这两天和你姑夫闹呢，听那意思，对秦家的婚事不满意，想和秦家大公子退婚呢。”
“什么？这婚可不能退。”婚退了，她有什么借口再接近秦家，“姑父肯定不能答应吧？”
“可不是，秦家家大势大，他家大公子多少人家的女儿盯着。你姑父若不是家里名望够重，哪里能攀上秦家的高枝。谢清溪太任性。”
谢家自诩家学渊源，最远可以追溯到魏晋大族谢氏，一直以来都以“旧时王谢亭台燕”标榜其不同于一般有钱人家的身份和品味。
谢清溪更是如此。
她是豪门圈子里的知名才女，不喜俗套的热闹，常常见于知名学者们的文会清谈，姣好的容颜和脱俗的做派，让她早已成为名声在外的“缪斯女神”。也因此，多有人说但看人秦克礼配不上谢清溪。
“她的性子，人前都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到最后还是要嫁的。”程栩栩兀自喝咖啡，这些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女子，标榜自由恋爱，却真没几人能脱离传统家族的束缚。越是名门望族，越谈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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