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宫里出来之后，程长妤便病了，只是顾忌着皇帝的威胁，并没有宣扬出去，只说吴氏仍旧病着，程长妤要侍候在侧。
所幸年关将至，各家都忙着过年，也没有人会没事盯着程氏。
过年之前，程十六郎也被平平安安送回了程府。
程长循也不是傻子，被关了这么久，早就猜到是有人想要利用自己对付家族。这次被放出来只以为是家里把自己救了出来，因此一路上都是高高兴兴的，丝毫不觉得家里没人来接他有什么不对。直到进了正堂，发现二伯、二伯母还有自家父亲都在，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阿耶，二伯，二伯母，长循让你们担忧了。”程长循利索地跪了下来。
往日里，他闯了祸，只要这么一跪，吴氏便会心疼，不管闹了多大的事也就过去了。程长循原本以为这一次也还会和从前一样，只是，他就这么跪了许久，都没有人叫他起来，甚至在一片安静中他还听到了二伯母低低的啜泣声。
直到此时，程长循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十七妹呢？自己好不容易出狱，她却没有来接自己。
“二伯母，怎么不见十七娘？”他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这句话戳到了吴氏哪处，竟然忍不住掩面哭出声来。而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程五爷程纹突然一脚将跪着的程长循踹倒在地。
“你个混账东西！你可知十七娘为了救你出来，付出了什么代价！”
“十七娘怎么了？阿耶，十七娘怎么了？”程长循有些慌乱，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能出狱这件事充满了猫腻。
此刻，他迫切地想知道十七娘到底答应了幕后之人什么条件，才让自己被放出来。
只是，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年你就十七了，也该自己出去打拼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程维拉住暴怒的弟弟，“我托人给你在军中谋了个百夫长的职位，等过了年，你就启程去蒙州吧。”
蒙州，位处北方，多草原，是大梁和北狄的交界，这些年时有战事发生。
程维对于女儿为了救兄长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这件事很生气，但也明白这件事中侄子也是无辜的。从皇帝打算让程家站在燕王世子一边起，程家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也怪自从十几年前那次程氏女眷遇袭之后，程家便开始有意收敛，要是还是当年的程家，想来就不会被皇帝算计逼迫至此了。
此事之后，程维和兄长商议了许久，最终决定把程长循送去蒙州参军，希望程长循能够在军中站稳脚跟，好让程家在军中也占据一席之地。此事妙就妙在旁人只会觉得程家是为了惩罚程长循，并不会疑心程家是想插足军权。即便有人怀疑也会被人笑话，毕竟程长循没脑子这件事在整个皓京都不是什么秘密，程家想要靠他，怕不是也没脑子。….
至于程长循，他从前也只是心思单纯，经此劫难，也该聪明些了。
程长循被带回来了自己的院子，程五爷仍是生气，叫人锁了院门，日日只送吃食进去，不许任何人见他。
程长循对自己被禁足一事并不是很在意，但是他很想知道十七娘为了救出他到底做了什么。奈何看守他的仆从都是嘴严的，程长循再三追问，也只知道程长妤似乎病了。
而另一边，程长妤听闻程长循被禁足，只是淡淡点了个头，不再过问。
“娘子……”侍书有些担忧，自从那日从宫里出来，程长妤便发了高热，吴氏守了整整一夜才逐渐好转。只是此后便吃不下东西，人也渐渐消瘦卿。大夫说是忧思过重，心中郁结，需得解了心结，才能根治。
众人心知肚明程长妤的心结是什么，吴氏和儿媳宁氏劝了许久，也没有什么成效，最后还是程维亲自上阵，和她谈了许久，才好了许多，也能吃些东西了，只是人还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时常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既然皇帝要程长妤嫁入皇家，自然之前的婚事便该退了。程维书信一封，详细说了事情前因后果，直言皇命不可不从，只怪两家无缘，结不成儿女亲家了。这桩婚事便算是作废，程家算欠裴家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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