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准备新婚用品、布置婚房,艾青更热衷于准备新生儿需要用到的东西。每次我们在商场兜兜转转时,她总会在我们买完采购清单上的所有物品后,饶有兴致地把我拉到商场的儿童区。

    货架上玲琅满目的儿童用品,总是能长时间地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挪不开步子。她对所有商品都充满好奇,什么都想看一看,把一件商品拿起又放下,然后再拿另一件。有时候,她拿起一件商品,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静怡,你说这个是什么?它是用来干嘛的?”我摇摇头。她接着会很仔细的看着包装说明,跟我讲解那件商品的用处。有时候,她又拿起一个我们都认识的物品,比如奶瓶或者毛绒玩具,然后扭头看着我笑咪咪地说:“静怡,这个太可爱了。你看多可爱!”我一般会毫无表情地回答她说:“是啊,现在的小孩子真幸福。奶瓶不光能喝奶,还设计的很漂亮。”她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我的宝贝这些都可以用到了。”

    毫不夸张地说,艾青在盯着这些婴幼儿用品看的时候,眼睛里面有种慈祥的光芒。那是我小时候,在我母亲眼中看到的目光。每每我表现良好,乖乖学学的时候,我母亲偶尔会偷偷盯着我看,当我扭头的时候,我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就是那种既满意又充满慈爱的目光。

    我想,艾青之所以过早地散发出一种无意识的母性的光辉,是因为她的脑子里充满想象。不,应该是她腹中的那个黄豆粒让她变得充满想象。也许,看到那些商品时,他或她享用那些物品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一副温馨的家庭影像,提前出现在了艾青的眼前了。我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欣赏着艾青身上这种天然的、自发的、神奇的情感流动。

    我们买了很多婴儿用品,穿的、用的、玩儿的都有。当我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买,唯独不买奶粉时,她很理性地说,现在买太早了,吃的东西一定要日期新鲜。我发现艾青比以前更加出手阔绰了,她买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光是婴儿穿的小衣服她就买了十几套,尽管售货员说婴儿长得很快,买太多可能还没来得及穿,就小了。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她说:“这些小衣服太漂亮了,我都喜欢,宝宝每天都要换衣服的,这些衣服一点也不多。”我和售货员相视一笑,就随她吧。她还买了好几个奶瓶,各种尺寸的都有,说是让宝宝慢慢用。她买的最多的就是玩具了,什么手摇铃、手抓球、脚踏琴、溜溜车、毛绒玩具、还有一些名字怪异又冗长的益智玩具。当我压低声音偷偷提醒她说:“你是不是买的太多了,这些玩具都挺贵的,以后买也来得及。”她也压低声音,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没事,杨阳有钱。他给我一张卡,可以随便刷。他说了我们的孩子要用最好的。”

    我不禁感慨,幸运的女孩儿任何时候都是幸运的。不知怎的,我觉得这种幸运不是偶然。它隐藏在我们与生俱来的某种机缘中。但我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虽然我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但我还是很羡慕她。从小到大,我买东西的时候,首先看的都不是自己喜不喜欢,而是价格合适不合适。我只能在我能承受得起价格的商品中,挑选我喜欢的。

    虽然,我工作很多年了,但我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改善。我要还房贷、要给父母接济一点钱,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好一点。这两件事,我做的非常辛苦。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在价格合适的商品中挑选自己喜欢的。有时候,我想,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享受一次酣畅淋漓的购物体验呢?就是那种看到喜欢的商品,不用看价签,就很潇洒地直接跟售货员说,“行,我要了。”

    实际上,我不该抱怨我现在的生活。因为,我现在还可以有闲暇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已经非常难得了。在我买房子之前,我的生活状况更糟糕一些。(我之所以选择自己买房子,一方面是因为我想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有一所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被房东说涨房租就涨房租,说让搬家就必须搬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母亲。虽然她并没有像小时候督促我学习一样,督促我买房子。但我想要买房子的心态,跟我小时候努力学习的心态是一样的。我想证明给我母亲看,想让她发自内心的让为我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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