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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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冬天,人们闲得慌,没事就站在太阳底下闲磕牙。谁家两口子打架了,谁家的儿媳妇比婆婆厉害,谁家男人在县城找小姐穿反了内裤,回来被老婆关在门外冻了一宿……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都是道听途说,真假谁也不去考证,只要说着过瘾听着新鲜就成。这些事儿和飞虎的婚事一比,都是小零嘴、爆米花。

    木庄大街小巷,仨一群俩一伙,都在念叨飞虎的事儿。飞虎的事是牛肉干,有嚼头有滋味。有人说,何长山家的事,就像是墙头上的牵牛花,无论花蔓绕得多远,还是一条根一家人。有人说,根是一条根,可爬得高开得艳的是胜者。有人说,大凤根正,自古偏房就没有赢过正房的,飞龙的婚事开了个好头。有人说,什么正房偏房,都是老掉牙的事啦,现在的珍珍,可是何长山的正牌夫人,飞虎也是她合法的儿子。于是两派人开始打赌,看这次飞虎的婚事是大凤赢还是珍珍赢,赌注是一只大乱鸡。台乱撂下一句,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香港和澳门都回归了,说不定人家也和平解决呢。

    台乱算是圈里的人,他的话具有权威性。人们让台乱透露点内部消息,台乱像是亏了电,广播了标题,就没有正文了。台乱留个悬念,倒背着手走了,给人们留下了无尽的想头儿。

    人们发现大凤有了明显的变化,她不再像往常那样低头走路,头抬得很高,一副昂扬向上的样子。她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沉默不语,逢人就说,飞虎带回个媳妇儿,她又要当婆婆了。她不再像往常那样,没事钻在家里不出门,一天跑四凤家好几趟,说是和妹妹商量飞虎的婚事。

    娶媳妇做被褥,对于即将长犄角当婆婆的女人来说,是最有象征意义的一道程序。被褥一做,就等于媳妇上了半块炕。做被褥讲究新里新面新棉花。面料是绸缎,颜色不是大红就是大绿,总之越鲜艳越好,越喜庆越好。做被褥的女人,不光针线活儿好,还要家庭和睦。细致点的人家,还要找儿女双全的,据说可以给新婚夫妇带来儿女福气。被子絮好以后,四个角上还要塞上枣和栗子,代表着新媳妇要早生贵子。

    大凤高调地赶了一次虞州大集,买回来绸缎和棉花瓤子,招呼左邻右舍的老姐妹帮忙做新被褥。

    珍珍这边也没闲着,她也大张旗鼓地找了一群人做被褥。

    对于姑姑和大凤在婚事上的针锋相对,花儿觉得可笑。飞虎本来就不是姑姑的亲生儿子,你再高调有什么用呢?既然人家亲娘抢着为儿子操办婚礼,那就让她操办好了,自己乐得省心省力有什么不好?花儿让姑姑干脆做甩手掌柜,什么事也别管了,让大凤折腾去。就凭大凤的水平,能把婚事折腾鲜了?姑姑不听,说自己辛苦了半辈子,就等着这一天。花儿问,等着这一天做什么?姑姑说,等着飞虎媳妇给我磕个头,有了这个头,我就是婆婆了。花儿笑,不磕头你就不是婆婆了?姑姑说,不磕头就不堂堂正正,就见不得光。我低了一辈子的头,这次一定要抬起来!

    一群妇女们围坐在大红大绿的被褥跟前,一边干活一边说笑。一条被子做好以后,几个妇女在被角塞枣和栗子。花儿突然看见,姑姑眼里掉了泪,花儿心里一揪,姑姑肯定是想到了自己一辈子没生个孩子,心里难过了。望着泪眼婆娑的姑姑,花儿觉得姑姑可怜极了,姑姑连当母亲的资格都牺牲了,却换不回一个堂堂正正的婆婆名分。

    花儿偷偷对飞虎说,哥,咱俩都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现在家里为了你的婚事,乱成这样,你有啥想法?

    飞虎说,老人们过去有什么恩怨,我这个当小辈的,不想管那么多。我只想,两边别闹腾就成。

    花儿问,已经闹腾起来了,你说咋办?

    飞虎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想让好好的婚礼变成战场,我也试着说服娘,可娘根本不听,一说就哭闹。我娘一辈子不容易,不让她参加婚礼,我说不出口。

    花儿听不上了,你娘不容易,我姑就容易了?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又给你盖上了新房,不让她参加婚礼,你觉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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