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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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凤和何长山离婚后,一直和婆婆住在旧房里。房子是六十年代的四条腿,每年雨季的时候,大凤都请人把四面墙用麦秸黄泥重抹一层,房顶的裂缝用沥青修补一遍。由于养护及时,几十年来,房子竟也不破不漏。

    大凤死活不离旧房子的心思,只有婆婆明白,大凤是不舍自己的那个负心男人。大凤和何长山结婚的时候,住在东厢房,飞龙和飞虎也是在东厢房出生的。结婚时候的双喜字直到现在还在墙上贴着,由于年代久远,大红的双喜字早褪了色发了白,婆婆每年腊月都让大凤揭了,她嘴里答应,却一直没有动手。结婚买的那对绣花枕头,她也一直没舍得用,常常瞅着枕头发呆。每当婆婆看到大凤这样,就大骂何长山丧良心,天打五雷轰。骂过了儿子,就骂珍珍,诅咒珍珍死了下油锅钻地狱。

    大凤愿意听婆婆骂珍珍,骂得越难听她听着越解气!但不愿意听婆婆骂长山。她始终认为,母狗不撅腚,公狗不敢上,是珍珍这个骚狐狸勾引了自己的男人。如果没有珍珍,男人一定不会和她离婚。大凤对珍珍恨之入骨,婆婆嘴上骂,她在心里骂,怎么脏怎么骂,怎么牙碜怎么骂。

    大凤就是在这种无声的唾骂中,一天一天地数日子、熬日子,数了一天又一天,熬了一年又一年。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她虽然没有守住自己的男人,但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是她的武器,婆婆是她的后盾。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虽然抢了她的男人,但抢不了她的两个儿子,抢不了男人和儿子们的血缘亲情。她在头脑、姿色上比不上珍珍,但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性,她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与珍珍较量,看谁笑到最后。她已经胜了一次了,飞龙的新房与结婚的费用,都是何长山出的,可结婚那天,坐在婆婆位子上的是她佟大凤不是王珍珍。你珍珍日子过得再强再好,也是给我何家当牛做马。

    大凤经常回味飞龙婚礼的画面,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眼神,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当主婚人宣布新媳妇给爹娘磕头的时候,她和男人并肩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当着乡亲们的面,接受新媳妇的磕头礼。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和男人还是一家人。现在飞虎带着对象回来了,虽然这个儿子不是她养大的,但母子血亲谁也无法代替。大凤的心里又有了盼头,她开始期待飞虎婚礼的到来。

    木庄有句俗话,篱笆不是墙,婆婆不是娘。大凤觉得这话不对,媳妇和婆婆只要对眼法,就能相处好。在外人眼里,大凤婆婆是个厉害茬儿,说话像刀子,得理不饶人。大凤看着蔫,说话像棒槌,说出话来噎死人。俩人针尖对麦芒,肯定处不好。没想到,从进门那天起,婆婆就把大凤当闺女待,大凤也把婆婆当亲娘一样敬,俩人从没红过脸。在婆婆的眼里,大凤说话虽然难听,可心眼儿实在,她的机关枪从没冲大凤开过,大凤的棒槌话她也听着顺耳。在大凤眼里,婆婆就像棉花桃,外面硬,里面软。

    大凤经常想,她和婆婆好了一辈子,找个儿媳妇也当闺女养着就圆满了。可天不遂人愿,大凤和婆婆亲如母女,和飞龙媳妇却不合槽。飞龙媳妇模样不丑,说话却没把门儿,没事常到大街上念是非,大凤最看不上她这一点。俩人一见面,不是瞪眼就是抬杠。

    大凤第一眼看到玲玲,就觉得玲玲面善,就觉得对眼,好像命中注定玲玲就是她的儿媳妇。

    由于对玲玲有了好印象,大凤就对玲玲重视起来。她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炕单掉色了,她跑到集上买了一条灯芯绒的毛毯铺在了炕上。婆婆说她,破屋子烂炕,铺这么好的毛毯瞎了。大凤瞅着毛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她说,铺了新毛毯,屋子亮堂多了。毛毯新了,枕头就显得不配套了,大凤又连明彻夜做了俩新枕头。家里拾掇好了,大凤又赶集买了身新衣服,还到村里的理发店把头发染了染。看大凤这么折腾,婆婆心里既好笑又心酸,大凤结婚的时候也没这么打扮过,平时节俭得连酱油也不舍得吃。婆婆数落大凤,你这不是迎儿媳妇进门,是接皇帝老子到家。大凤说,皇帝老子就皇帝老子,我就指望着这个媳妇当闺女呢。婆婆提醒大凤,这话少说,当心老大媳妇听到不高兴。大凤不以为然,听到就听到,反正也指望不上她。婆婆嚷大凤,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你的儿媳妇,你得一碗水端平,屁股坐偏了,老了让你唱墙头记。大凤不服气,墙头记就墙头记,我怎么也是受苦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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