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2003年2月14日情人节。这西方人的节日越来越受到国人的重视,今天满大街花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周空看到一对男女中学生从花店里走出来。他们有些亲密的样子,如果让他们的老师和父母看到会觉得不仅仅是十足的“非正常”的早恋,而且还有些“罪恶滔天”了。女生捧着一束玫瑰花,而男生护花使者的成熟模样,让一边的周空一下子觉得落伍了许多年。后来,那对小恋人在112电车站旁的众目睽睽之下搂抱着亲吻。
周空不想再受刺激,他趁着等车的间隙,给小玄打了一个电话。他和她上周就约好去她们医院附近的玫瑰之约照婚纱照。她说改天吧,科里现在忙。她没有再说别的,就挂了。电车来了,周空竟然没有随等车的人上车,信步朝前走了起来。满大街的阳光明晃晃的,但似乎又少了一点什么。他一个人在马路边发了半天呆。
过街天桥上有一个摆卦摊的老头,正在给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指点迷津。周空也想让老头给自己随便说两句,听听怎么样。算算多少钱?他问。你看着给,随你的心意。老头答。周空想问问他和小玄的事,可又欲言又止。看上去老头不像江湖骗子。街头摆卦摊只是一种生存手段。周空并未昕到任何一句与现实处境真正有帮助的话,那老头非让他抽一签不可。正在这时,老头身旁的一个卖盗版光盘的流动商贩一边喊:“城管来了!”一边夺路而逃。老头卷起算卦用的一块脏兮兮的白布,二话未说也一样绝尘而去,简直像极了金庸小说里来无踪去无影的一代大侠石破天。
周空和小玄认识一年多了。开始由介绍人介绍之后,他并不抱多大希望。小玄是在老北京胡同里那种典型的四合院里长大的,而他只是来自偏远山区的穷学生,现今在一家医疗器械推销的公司里当主管。公司位于海淀区阜成路,经营范围有医疗软件、全自动酶标仪、生化分析仪、床边诊断产品、医用导管、国产进口检验试剂等等。有一段时间,周空经常跑小玄所在的那家医院。他认识那里的护士长潘援。潘援不到40岁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年轻。小玄从天津医学院上完护理专业的大专之后就在潘援手下干起了护士。那时,小玄的网名是香草莓。周空和她在聊天室里相遇。他说,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见过你好多次了。哈哈!他见过香草莓,但小玄正在和一个叫毒辣椒的小子聊得正酣,并不搭理他。他讨了个没趣。
周空从过街天桥上下来,就打了一辆夏利直奔公司。路上,他接到潘援的电话。她以老大姐的身份来问候他,并说小玄担心他的情绪,让她安慰安慰他。潘援说,小玄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科里接到新的任务。她太忙,等忙过这几天,她就让小玄回到他的身边。既然这样,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顺其自然了。他从未奢望过奇迹的发生。他在北京上过工商学院,但永远还是一个外地人的身份。以往,周空住在广播学院附近的一个平房小院里。他和房东总是处不好关系。尽管小院里只有他和房东的儿子福才,但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经常打冷战。
福才是一个福彩迷,天天琢磨着彩票中奖,也不上班。他呆在家里算计中奖的号码,几乎十次有九次半落空。比如,福才买的3D就是三十选三、十选一,所以,他每天算来算去。一次,小玄来看周空。福才就过来没完没了地炫耀他的神机妙算,其它几位数都和一等奖号码一样,只有尾数“2”和“5”之差。小玄听了半天也未弄明白中奖的尾数。这倒还好,福才烟酒不分家,喉咙里经常在“咕隆隆”一阵响之后,会吐出一口浓痰来。小玄没吃饭,周空在煤气上给她煮了方便面,又打两个鸡蛋。小玄正要下筷子吃,就听见福才站在窗外院里仰起脖子而喉咙一阵子惊天动地的巨响。这是吐痰的前奏。小玄皱着眉头,只等他的那口痰吐出来,但老半天不见动静。正当等她又要下筷时,福才吐痰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透过窗玻璃,周空看到福才的浓痰吐到垃圾桶的外边了。福才经常这样站到门口向两、三米远的垃圾桶练习射痰,只是能进入桶中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周空看不惯,但又不好言语。他常常在福才不注意的时候把污秽的痰迹擦掉。还有一点,福才抽完烟总会有意无意地把烟头丢在周空住房的门口。更糟的是大夏天,福才舍不得用煤气,而是在院子里烧蜂窝煤炉子,弄得乌烟瘴气。他还在唱:“烽烟滚滚唱英雄。”福才有一个对象,是一家职工食堂的服务员。她已在那儿干了好几年,也能学着炒菜,差不多二把刀吧。两人在“烽烟滚滚唱英雄”中做起了酸菜炖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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