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李迎兵和李迎兵的小说,我想要说的话还很多很多……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因为他也是一个60年代出生的新生代作家。
李迎兵可能会觉得,他在生活中是一个不大得意的人。但他却是一个精神财富较为丰富的人。
李迎兵的创作不是很丰硕,这或许与他生存的艰辛有关,或许与他的勤奋不足有关,或许与他的思考深入有关,但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主要的是他小说写得不是很多,但却份量很足。尤其是那篇被好些刊物转载的《温柔地带》,在《滇池》的“中国短篇小说精品展”栏目中刊发,实属不易!的确可喜可贺!因为这无疑是小说界对李迎兵的肯定与鼓励。
阅读李迎兵的小说,同时也是在阅读自己,反思自己,阅读和反思我们6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
记得60年代生人,《人民文学》编辑部主任,青年评论家李敬泽在谈到新生代作家时,讲过这样三个问题,他说:“我感到新生代应对自己的阅读史有一个反思,我想在他们大多数人的书单上可以见到这些人的名字:卡夫卡、卡佛、博尔赫斯、普鲁斯特、马尔克斯、巴赛尔姆等。这基本上是一个欧洲背景,俄罗斯背景和中国背景则难得一见,这是一个相对狭窄的背景,这恐怕是一个成问题的事儿。第二个问题:精神向度。我常在想,什么是精神向度,很难确定。我倒认为不是目前精神向度不足,而是肉体向度不足。总在思想、沉思,只有大脑,没有身体,背离了小说的基本东西。在新生代作家中,很少有人创造出语言奇观,像80年代的莫言、苏童那样。分析性的,学院派的书面语大量盛行。我们需要的不是再理想,再精神,而是要有力地回到经验上,回到感官上,这样才能开辟小说的新天地。有人问我70年代出生的作家和60年代出生的作家的区别,我认为70年代出生的作家更能贴近经验和感受,60年代出生的作家在精神上想事儿,沉思。尽管也回到了凡俗的生活,但那种凡俗不是日常凡俗,而是经过了西方哲学精神之后的凡俗。另一个问题涉及我们对文学的基本看法,这大概形成于80年代。对新生代作家而言似乎是先天的,一涉及到人生、政治就有先天的厌恶。我觉得在广阔、丰富、繁复的小说世界中,是不能将政治、社会等排除出去的,小说是‘污泥浊水’,应在繁复的意义上去把握。”
他这一番话,的确值得我们沉思。
但是,精神向度是重要的,它是不能随随便便丢弃的。
重要的是我们要宽容,而不要对自己的精神自恃而傲慢。这样会助长我们的自我崇拜和恃才自傲,或会助长我们的自恋和狂热,而这一切都是幼稚而可笑的。
一个人或一代人成熟的标志,不仅仅是宽容和平和,而更主要的是设身处地地对他人的谅解。
对人的谅解和关心,是十分宝贵的,尤其是身处这样的一个时代。
重要的是我们要在我们的作品中多一些平静和雍容,多一些自然的东西,多一些对他人的理解与同情……
不要过多地专注于自己,而忘记了关注别人和大自然。不要过多地看重自己的自觉与自信,这样会变成极端的自信而滑向狭隘的灵魂之上。
世界是众生的世界,世界是充满人间烟火与滚滚风尘的凡俗的世界。不要用自己的自命清高去排斥他人的昏昏庸庸。
人类就是如此丰饶而复杂。过滤或淡化了这一切,便不是活生生的世界了。
拥有这一切,并设身处地地谅解这一切,用博大的心灵去爱这一切。我们的作品便会更加丰满,更加生动,更加自然。
丰满、生动与自然,肯定是十分宝贵的。但我们切勿忘掉的,是还要在这丰满、生动与自然中,点亮那一团生命之光。
这团生命之光,便是我们的精神之光。
人生与艺术都一样,就是这样地充满了辩证法。
1999年7月18日于孝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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