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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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除夕焰火的绚烂中,碧水苍境主殿大门开启,帝尊踏出殿门,离尘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弟子恭迎师尊出关。”

    帝尊颔首,“百年来,过得可好?”

    “回师尊,弟子安好。”“师尊的伤怎么样了?”离尘恭敬回话,又忍不住关心道。

    “无恙。”帝尊淡然回答,细细打量离尘一番,“为师择日助你渡劫,拖得有些久了。”

    离尘意味不明地看着帝尊,后退一步,双膝跪地,“师尊,离尘有罪,向师尊请罚。”

    帝尊闻言,轻笑,语气淡淡:“你也会犯错?说来听听!”

    离尘一言不发,他早非纯粹心性,在师尊面前客观陈述事实,他做不到不为自己开脱,而他,不想欺瞒师尊,更不想给师尊留下一个狡辩的印象。

    他的沉默不语让帝尊脸上的笑淡去了,帝尊问:“说不出口?”

    离尘沉默。

    帝尊捻诀,以星为媒,观百年留影池,见魔星出世,战书下到碧水苍境,离尘私传尊神令,命光明神应战。

    帝尊收手,注视离尘半晌,那一瞬间,他轻轻叹息一声:“今后,不必来此,往后,便当不识。”

    离尘闻言一怔,“师尊……可是要……遂……离尘出师门?”

    帝尊看着他眸中的不可置信,神情毫无变化,“不赏不罚,恩怨两清。”他脚下出现一朵云彩,他踏上彩云,离开了碧水苍境。

    离尘恍惚地跪着,泪水悄然滑落,六万年的情分,如今就一刀两断了,他紧紧盯着远去的身影,心如刀绞,“多谢师尊成全。”原来,师尊什么都知道,还是逼他作出了选择……

    一夕之间,修为大跌,此生再也无法渡过神劫,离尘生出三簇白发,随风飞扬,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缓缓起身,无能为力催毁了九天神界的夜神,自此,星辰黯淡,明月难圆。

    九里花林:

    云荏苒倚在一棵梨树下,静静听着风,懒懒观雪,风缠木香,又绕雪味,沁人心脾。

    云荏苒听到了风声中的脚步声,她回首,猝不及防撞入一双幽沉的黑眸,尊贵,浩瀚无垠,她站直了上前几步,“弟子拜见师尊。”

    帝尊探了她目前状况,“随为师回九天。”

    酒香偷溢,浓了又淡去,云荏苒道:“谨遵师命。”

    白祈将手中的两坛酒放在地上,眸中有淡淡愁绪,嗯,如今她魂魄已合,神界确实更适合她修炼,而他,损耗太过,上了九天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别离总是叫人难受,他便立于此处,等到夕阳西斜,他方又拎起两坛酒,朝梨霜小筑而去,回到今日止步之处,云荏苒倚在树下,白祈神色如常,视线交汇,“今儿天晚了,饯行宴来不及了……”白祈率先开口。

    “白祈也随云上神去过一回九天,一生无憾,先前戏言,望上神宽恕。”

    云荏苒闻得此言,心颤了颤,可她语气神态丝毫不变,伸手,“酒。”

    白祈浅笑递出一坛酒。

    云荏苒御风离去,白祈得浅笑渐渐消失了。

    苍老的梨花树下酒坛四散,酒香四溢。灰色的、雪白色的,藕粉色的小兔子四仰八叉,酣酣大睡。靛青色的白祈发丝凌乱,醉倒在这群兔子间,无知无觉,真正地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一醉解干愁”,他周身的酒坛少说也有七、八十个,歪七扭八,酒水四溅,一地荒唐。

    蓦然间,他手腕有一道细细的微光晕出体内。刹那间,九百里,梨花林,一夜盛放,胜雪三分白,溢香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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