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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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雨纷纷,白祈站在屋檐下听雨,赏花,他极其喜爱梨花,不仅将院子建在了梨花林中,院中也栽了几棵梨树。

    “汪汪。”小黄狗趴在他脚边叫唤两声,对任何人而言,这就是两声寻常不过的狗叫,听在白祈耳中,便是一声有气无力的“主人。”

    白祈今日心情甚好,应了它一句,“做甚?”

    “汪汪汪汪”“真的不行?”

    白祈浅笑,“不行。”顿了顿,他补充:“她嘴上不说,心底却是极喜欢你。”

    云荏苒倚门而立,她知道这只小狗来历不凡,但她没有戳破,在白祈的纵容下,她任性了一回,她静静地盯着白祈的背影,雨滴清脆,花香满院。

    “今日是清明。”白祈突然出声。

    云荏苒问:“清明?有什么渊源吗?”

    “清明祭祀先祖,扫墓、郊外踏青、悼念亡人。”

    “我们并没有先祖,也没有亡人,又当如何?”

    白祈轻笑一声,转身看着云荏苒,“这是人界的节日,同神界没什么关系。”他突然这么一提,只是奢望多年以后,在清明雨落、花开满树的日子里,他的坟冢前能等来他想等的人……

    云荏苒沿着梨霜小筑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池边,那池塘浅浅,往右前方正对着白祈书房的床口;往左后方,正对着云荏苒房间的窗口,池中,映日荷花别样红。她看着几尾草鱼游在池水中,自由自在,她抱着小黄狗,“浓浓,它们很自在。”

    “汪汪”小黄狗浓浓敷衍两声,六月天,搞不明白这个女人在这太阳底下看鱼干什么,看鱼也就算了,抱着它干什么,不热吗?

    “为什么九里花林的梨花谢了?”她又问,不指望浓浓回答她,她捏了捏浓浓的小耳朵。

    “执念已了,自然谢了。”白祈端着一个托盘在廊下,听了她的话,顺口回她。

    云荏苒一抬眼,便对上了白祈的含笑的眸子,隔着一池清荷,云荏苒颔首,浅浅一笑,她蹲下,将浓浓放下。

    “汪汪。”小黄狗欢叫两声缩回了云荏苒的卧房,那儿,是整个梨霜小筑最凉快的地方。

    白祈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你就惯着它吧!”转身朝正厅去。

    云荏苒跟上白祈进了正厅,“很香,这是什么?”

    “莲子汤,去火解暑,尝尝。”

    云荏苒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你加了梨花蜜?”

    白祈弯了弯眸子,“一点点。”“吃多了牙疼。”

    云荏苒明白了,她动心了,不是知己之宜,不是同根之系,是盼望天长地久的恋慕。她浅浅一笑,“白祈,谢谢你。”

    白祈皱了皱眉,“喝汤吧,真要谢我,就好好养伤。”

    云荏苒颔首。

    今夜,听着蝉鸣,云荏苒失眠了。她推开窗,在窗边吹着夜风,瞧见了对面窗口也开着,里面一盏油灯依然亮着,公子如玉,灯火可亲,云荏苒在这一刻顿悟了她守护的是什么。

    三万年前,师尊带她辗转三界,封印古局。在妖界,她和师尊拼尽全力镇压了混沌古局,当时情形就如她与白祈联手镇压的那个古局一样,不同的是,白祈压住了外阵的混沌之息;而她修为不够、神力不足,即便拼得神台碎裂依旧让混沌之息泄了出去。

    她这一生永远也忘了那一幕,灰气漫天,草木枯化,百花凋谢,血染河山,伏尸满地。自此,她再也不懒懒散散,安逸享乐,潜心修行,她想彻底消灭混沌之息,让六界安稳,只是不想那日那幕再次降临,那是愧疚;修行久了,愧疚变成了悲悯。可是,神帝仅有悲悯,又怎能担起这六界之责?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修为深厚,早已可以安然渡劫,却依旧引不动渡劫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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