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护她周全。”
树根眸中含着浓到化不开的惆怅。
“怎么护?凭你这半条残命?”
“我只有考量。”
“我看是妇人之仁吧。”孟子冲自怀中取出一粒丸药交到他手里,“这只能延缓毒发,还是要找解药的。”
“无妨。”树根接过药丸,含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顺着食道滑下,一路苦到心坎。
“别吊儿郎当的。即便是坏了根基,解了毒,活个三年五载的不成问题。你若当真惜命,好好调养,虽不至长命百岁,活到死还是可以的。”
孟子冲走到窗边,顺手推开窗户。
凉风席卷,树根打了个寒颤,扯过斗篷披上。
清冷的月光洒下,与温暖的烛光相撞。
乔阳从二门走出,就见孟子冲站在窗下,举头望月。
“醒酒了?”
她提裙走向倒座房,没走几步便看见树根披着斗篷坐在床上。
她停下来,孟子冲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妹子,你也太心软了。该给凉水的。”
“我看也是。”
乔阳瞥他一眼,正色道,“你要在江州呆多久?”
“不知道。”
孟子冲伸手掏掏耳朵,“怎么?舍不得?”
乔阳本想继续说下去,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你来,我有事与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孟子冲还是关了窗从屋里出来。
“怎么?想请我喝酒了?”
“请。”乔阳漫不经心地走到二门门庭的长凳上坐下,“老哥,我想出趟门。”
“去哪?”
“湘州。”
孟子冲迈上台阶的脚步虚了一步,差点一个趔趄跌下台阶,强稳了心神,方问,“怎么突然要去湘州,那边还在打仗,旁人逃难都来不及,你去做什么?”
“想去看看。”乔阳抬头望向中天,忘了谁说过月如无恨月长圆了。
她不是恨,只是想听他亲口说一句不见。
即便是从此天涯,也需当面说明吧?
她从袖袋中掏出那封和离书,顿了片刻,长呼出一口浊气来,“或许能收回尸来也说不定啊。”
“妹子,他即已放你自由,你何苦为难自己呢?他并非常人,怎会全心在你身上,况且......”孟子冲扭头看了一眼倒座房,伸手接过和离书,“你还年轻,人又长得好,不论家世,江州才俊还不是随便挑么?”
“老哥。”乔阳笑着挽了挽发,久违地翘起二郎腿来,“见过骄阳明月,还会垂眸妄图浮华吗?”
“话虽如此,可......”孟子冲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就是知道我最笨,才一句一句堵我的。不说别的,就那俩娃娃,你走了谁管?你逍遥快活了?准备累死谁?”
“乔思辰有张先生管着,每日吃饭也乖觉。石榴和樱桃足以看管住乔谨言。只是家里总要有个男人坐镇,故来扰你。”
“合着你是都盘算好了,与我打个招呼来的?”
“老哥最是心软,我晓得的。”
乔阳软下一句,端看孟子冲什么反应。
他走到院中,来回踱了几圈,“我替你跑一趟。是死是活我给你带回来,怎样?”
“好......不好。”乔阳努嘴,倒座房里还供着一尊大佛,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江州的郎中可救不活他。
她莞尔一笑,“你能带树根一起去么?”
“胡扯。”
“既然不能,那你留下,我走。”
孟子冲被冷风呛的打了个喷嚏,忙不迭往屋里走,“不行,这怎么就感冒了呢?一定是那盆水,那盆水太凉了。”
他闪身进门,忙不迭关上房门。
乔阳看着孟子冲如跳梁小丑一般在自己跟前自导自演的那一幕,笑出声来。
“老哥,你考虑考虑,红逍楼的账咱们可以一笔勾销。”
她站起来,朝倒座房看了一眼,那一排房间唯有树根屋里有一点微末的光亮。
郁钦伤了腰,很是怕冷,每年到九月便要点些炭盆取暖。
秋凉了,该送冬衣了。
孟子冲去打水洗漱的时候,后院叮叮当当乱作一团。
问了家丁才知道,乔阳一早就走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提着手巾边擦脸,边走进树根房间。
房间里炭火熄灭了,有些隐隐的凉。
他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不觉得,树根却冷的发抖,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大清早的,是怕我死的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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