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很冷,尤其是中秋过后,交替的节气在体感上的表现最为直观。
乔阳一眼看过去,几个孩子四散逃开,往院中跑去。
乔思辰伸出脑袋,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乔阳,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小姐怎么来接我了?”
“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乔思辰从地上爬起来,轻车熟路地拍了拍身上的泥泞,跑到乔阳跟前,“完了,回去又要挨骂了。”
“石榴不知道吗?”
“她知道这些做什么?”
乔思辰侧目笑了,小大人一般。
一柄伞将两人拢在雨幕下,他无所谓的像个天真的孩子。
“你倒挺会疼人。”
乔阳嗤了一声,“家里倒是也可以请个先生的。”
“别了,家里只我一人念书,等狗腿子大了些再说吧。”
小大人一脚一脚稳稳地落在地上,踩的水花四溅也未曾低头一看。
“稳重了不少。谁教的?”
“没人教。”
乔阳低头看了看他的发顶,散乱的小揪揪随着走路的步幅东倒西歪。
他察觉到目光,仰起头来,“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乔阳收回目光,雨幕下,看不清远处的行人。却见家门口一瘦高的身影立在那里。从目力所及之处便直直站着,直到她走近,那人立在檐下接过伞柄。
“抱歉,今日没做小菜。”
树根点头,收好伞立在大门后,一瘸一拐跟着他们进院。
院里青石板的路面上没什么积水,夏日里移栽过来的菊才开了花,就被雨打蔫了。
花瓣随枯叶四散在路面上。
院里传来乳娘的声音,隔着院墙和簌簌的落雨,听不大真切。
乔思辰抬头看了看乔阳,拉了拉她的衣袖,“要不等会儿再进去?”
乔阳扭头,正对上树根投来的目光。
他似乎很怕,目光躲闪,踌躇的手伸出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不用了。给思辰喝吧。”
她没做停留,沿着屋檐进了内院。
她不知道郁钦留这么个孩子在她身边每日提醒她被辜负的事实有什么意义。
只念稚子无辜,她留在后院。
想着自己躲出去不用朝夕相对,却不想后院纷争原本就难平。
乔阳想过将他送走,走过二门的门厅,树根跟了上来。
她听得出他极力克制的脚步声,跛着的那边总是免不了声音大些。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人多的地方,声音总是更大些。
乔阳不是个愿意计较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她总是很累。
人的妄念是没有止境的,尤其是天道纵容下的妄念。
乔阳并不介意一个贪得无厌的奶娘在家里作威作福,甚至为了省事,她对奶娘的多翻试探甚至挑衅都视而不见。
在她眼里,只要狗腿子不闹,天塌了又何妨。
可狗腿子还是病了。
那么小的一个娃娃,浑身青紫,嘴里冒出白沫来。
奶娘收拾了细软要跑,被树根按在了门厅。
乔阳抱着孩子跑了两条街,一路颠腾着已经没气儿的小娃娃,在走进医馆的那一刻,突然哇地哭了上来。
人家都说贱命好养活,想来是对的。
郎中说是娃娃睡觉给捂了头了,缓过来就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乔阳步子都是浮的。
树根接过小娃娃,笨手笨脚抱在怀里,一瘸一拐的走在乔阳身后。
“他要死了,他就没后了。”
“他万一哪天要,我怎么变出来给他呀?”
乔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走回家还在失魂落魄。
石榴已经在家里摆起了堂审,见她进门,便叫人将她请进屋。
她扭头去找狗腿子。
狗腿子在树根怀里睡得香甜。他走了几步停在柴房门外。正是乔阳一回头可以看到的地方。
“搜她的东西。”
石榴的声音将乔阳的目光引回。
油灯下,奶娘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一个不大的包袱翻开,里面是无数金银细软。
有乔阳他们心血来潮赏的,也有没有赏过跑到她包里的。
“别碰我的东西。”
奶娘蛆一般在地上蠕动着,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本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乔阳毫无性质,扫过那些闪着光亮的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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