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女士最终用无妄受到的屈辱换取了多数宾客的垂悯，艾萨克亦心生同情地为这场闹剧停留了片刻。
“对不起，让娜小姐，我好像……喝多了。”
酒精似乎是一个万能的借口，艾萨克听到后在内心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嗤笑——如果没有酒，世界上该会增加多少无名的尴尬呀。虽然或许艾萨克已经遗忘了自己不久之前才以此为借口，但他的这个论断倒也没错。
然而，戈贝尔勋爵可能喝得确实不少，此时他的脸色也和女人一样苍白得就像临渊堡的幕墙。被狠狠羞辱了的女人在几位女伴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但她那条华丽的裙子上却不可逆地印上了尘土的棕褐和草汁的绿，当然，更为惨不忍睹的恐怕是她那颗细致又脆弱的心。
尽管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带着隐隐的惊讶和羞恼，但她尽了最大的努力用微笑来遮挡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她是如此楚楚可怜，相信没有人不会为她而感到痛心、为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怒火感到羞耻，但是同样也不会有任何人对此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必然会是这样，没有任何出乎意料之处，艾萨克遗憾地摇了摇头打算离开这里。他没有必要为这个几乎毫无意义的插曲而浪费更多时间。
但似乎运气总是会在艾萨克渴求它时与他擦肩而过。
戈贝尔后退了两步。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歉疚，而在女士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似乎打算伸出手，但却又在多数人能够察觉之前悄然收回。他步伐摇晃又有满身的酒味，葡萄酒、金酒和其他的艾萨克无法分辨的果酒，让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失礼的醉鬼。
他可真是一个好的演员！艾萨克没好气地作出论断。对此，艾萨克并不觉得自己带有偏见。
男人在美丽的让娜那痛苦又故作坚强的眼神中“落荒而逃”……但是不管他是有意或者无意，在转身后退时，他撞上了正打算离开的艾萨克。不过或许他的又一次失态，只是让宾客与让娜小姐更加确信他是真的喝醉了，于是便可以更加轻而易举地得到原谅。毫无疑问，这些贵族与生俱来擅长这些。
“扶着我，”他贴在艾萨克耳边小声地说道，“离开这里！”
这种熟悉的充斥着傲慢和自以为是的命令语气，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自然而然，艾萨克觉得自己对此并没有任何意外。他接住了男人撞过来的身体，配合地伸手扶住了这个正沉浸于表演中的男人，并牢牢地扣住男人的小臂，对此男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艾萨克有了一个主意。
“是啊，看看这些可怜又害怕的女士，”他同样凑在男人的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意地说道，“这多尴尬，我扶您离开吧，大人。”
或许，艾萨克自己也是一个不遑多让的演员。
“您喝多了大人，我扶着您。”艾萨克开始了他的演出，他故作怯懦地面向宾客所在的方向说道，看起来，艾萨克就像是一个因突如而来的碰撞而受到惊吓的普通平民，他因为某种幸运来到这个宴会之中，并且自始至终心怀惶恐。
男人冰冷的眼神短暂地扫了他一眼，便顺从地靠在艾萨克的肩上，艾萨克会意地搀扶着他，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搂着他的腰。他比艾萨克略矮一些，体型与艾萨克雷同，或许与艾萨克的期待有些出入，男人身上并不像那些年轻贵族那般过于消瘦或者过于肥胖、即使适中的身材也多半分布着无用的松散的脂肪与肉，男人身上有着不少因常年的锻炼才能拥有的肌肉，这令艾萨克支撑他时感到了比预料之中更沉的重量。
男人的头发因为挤压而变得有些凌乱，上面散发着一股橘花的香味，即使在浓烈的酒香之中依然可以被轻易分辨，那是一种会令人感到欢快的香味，艾拉尼亚的身上便总是会带着这个味道。而他的眼神自带冷意，灰蓝色的虹膜就像是将融未融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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