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小菁说“我恨死他了”这句话，肯定不无羞恼的成分。一般而言，一个未婚女子即使为一个未婚男人**了，“恨死他了”这句话也只不过就是恼其薄情寡义罢了，是并不包含有“羞”的成分的。以未婚悦未婚，在女子们想来，前提似乎总归是“平等”的。倘若那男子若是已婚的、有家室的，则无论是他没法儿预先“声明”，还是她自己作出了完全错误的估计，在女子们想来，事情仿佛便有了本质的区别似的。这时“恨死他了”这句话，则便肯定要包含有“羞”的成分了。以未婚悦已婚，哪怕是两情洋洋互悦，哪怕是她一心取悦，似乎就都是前提不“平等”，感情上很吃亏的事了。再开明的女子，都是免不了要这么和自己较劲儿和男人过不去的。这一不“平等”前提之下的一拥一吻，仿佛都证明了女子的单纯男人的卑劣似的。这时女子的羞恼，往往又显得那么胡搅蛮缠无道理可讲……
我认为小菁她根本没因由“恨死他了”。幸亏她还没跟人家上过床做过爱！我也很担心她去跟人家耍小孩儿脾气胡搅蛮缠无道理可讲地变相宣泄她内心那一种说不出口的羞恼……然而我想错了。我的担心也变得多余。不但变得多余，而且还变得相当滑稽可笑！因为晚上小菁就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一听出是她的声音便马上问：“小菁啊，没跟人家耍小孩儿脾气吧？”
她说：“表哥啊，我可有什么理由跟人家耍小孩儿脾气呢？”
听她的语调，情绪相当稳定。话也说得非常懂事儿。“人家”二字，似乎还说得有股温柔的意味儿。
我说：“那，你向人家坦白身份没有啊？”
她说：“能不坦白么！”
“那，他又是怎么对待你的？”
“他当时哭了……”
“哭了？……”
“哭得别提有多么悲伤，哭得像个受尽了委屈的男孩儿……”
“他完全没有想到？”
“可以这么认为吧。他哭哭啼啼地说其实他根本不知怎么对待我才好。亲爱也不是，不亲爱也不是。当然他有时候也觉得我不太对劲儿，正像我有时候觉得他不大对劲儿一样……”
我说：“是啊是啊，我能理解，完全理解。你们俩都够难的了！……”我还想说你们的悲伤是对等的，委屈是对等的，眼泪也是对等的……但小菁她没容我说下去：“表哥，我……我想请求您一件事儿——你能不能把你家腾出来让我住几天呢？……”她在电话那一端提出了一个让我预先猜上一整天也万万猜不到的请求。这个请求可太有点儿离谱了！
我一时哑然无声了。
“表兄，你怎么不说话！”
“小菁，你不是有住房么？”
“我这幢楼前天开始普遍维修。表兄，我希望您千万别拒绝我。您如果拒绝了，我会一辈子不再理您的！帮人要帮在难时嘛！……”
她的语调带有强迫的意味儿。尽管在提出请求之际就开始称我“您”了。也带有希望受到娇宠的暗示，弦外之音仿佛是——表兄你不为我腾出家，谁为我腾出家呢？
我握着话筒仍在犹豫。不，不仅仅是在犹豫，而是内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一百个不情愿。因为我已经明白，想住到我家来的，当然不是她自己！
“表兄，就一个星期。六天！六天就行！”她的语调有些急躁了。显然，唯恐我拒绝。
我说：“小菁啊，这件事，我自己是没有权力现在就答复你的。我总得跟你表嫂商量商量是不？”
她说：“表兄我已经给我表嫂打过电话了！我表嫂二话没说，当即就答应我们了！……”
我马上问了一句：“你们？另外还有谁们？”
她说：“表兄你别装糊涂！除了我，另外只能再有一个人。”
我说：“小菁，老实承认，这件事，是另外那个人的愿望吧！”
她说：“你真气人！又来这一套！”
我说：“哪一套啊？”
她说：“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父亲时时管教，需要你时时呵护的小孩儿了！干吗我一跟你说件什么事儿，你就左盘问右盘问，好像我是个问题少女，心灵里产生的尽是荒唐念头古怪念头甚至邪恶念头堕落念头呢？表兄你听明白了，我这一想法，根本没向他透露过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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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小菁她根本没因由“恨死他了”。幸亏她还没跟人家上过床做过爱！我也很担心她去跟人家耍小孩儿脾气胡搅蛮缠无道理可讲地变相宣泄她内心那一种说不出口的羞恼……然而我想错了。我的担心也变得多余。不但变得多余，而且还变得相当滑稽可笑！因为晚上小菁就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一听出是她的声音便马上问：“小菁啊，没跟人家耍小孩儿脾气吧？”
她说：“表哥啊，我可有什么理由跟人家耍小孩儿脾气呢？”
听她的语调，情绪相当稳定。话也说得非常懂事儿。“人家”二字，似乎还说得有股温柔的意味儿。
我说：“那，你向人家坦白身份没有啊？”
她说：“能不坦白么！”
“那，他又是怎么对待你的？”
“他当时哭了……”
“哭了？……”
“哭得别提有多么悲伤，哭得像个受尽了委屈的男孩儿……”
“他完全没有想到？”
“可以这么认为吧。他哭哭啼啼地说其实他根本不知怎么对待我才好。亲爱也不是，不亲爱也不是。当然他有时候也觉得我不太对劲儿，正像我有时候觉得他不大对劲儿一样……”
我说：“是啊是啊，我能理解，完全理解。你们俩都够难的了！……”我还想说你们的悲伤是对等的，委屈是对等的，眼泪也是对等的……但小菁她没容我说下去：“表哥，我……我想请求您一件事儿——你能不能把你家腾出来让我住几天呢？……”她在电话那一端提出了一个让我预先猜上一整天也万万猜不到的请求。这个请求可太有点儿离谱了！
我一时哑然无声了。
“表兄，你怎么不说话！”
“小菁，你不是有住房么？”
“我这幢楼前天开始普遍维修。表兄，我希望您千万别拒绝我。您如果拒绝了，我会一辈子不再理您的！帮人要帮在难时嘛！……”
她的语调带有强迫的意味儿。尽管在提出请求之际就开始称我“您”了。也带有希望受到娇宠的暗示，弦外之音仿佛是——表兄你不为我腾出家，谁为我腾出家呢？
我握着话筒仍在犹豫。不，不仅仅是在犹豫，而是内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一百个不情愿。因为我已经明白，想住到我家来的，当然不是她自己！
“表兄，就一个星期。六天！六天就行！”她的语调有些急躁了。显然，唯恐我拒绝。
我说：“小菁啊，这件事，我自己是没有权力现在就答复你的。我总得跟你表嫂商量商量是不？”
她说：“表兄我已经给我表嫂打过电话了！我表嫂二话没说，当即就答应我们了！……”
我马上问了一句：“你们？另外还有谁们？”
她说：“表兄你别装糊涂！除了我，另外只能再有一个人。”
我说：“小菁，老实承认，这件事，是另外那个人的愿望吧！”
她说：“你真气人！又来这一套！”
我说：“哪一套啊？”
她说：“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父亲时时管教，需要你时时呵护的小孩儿了！干吗我一跟你说件什么事儿，你就左盘问右盘问，好像我是个问题少女，心灵里产生的尽是荒唐念头古怪念头甚至邪恶念头堕落念头呢？表兄你听明白了，我这一想法，根本没向他透露过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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