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和姐姐这样的两个女人……”
我注视着小菁，觉得她就是小葶似的。小菁缓缓抬起头，也眈眈地注视着我。我们相互注视的几分钟内，各自悲泪成行。我吸烟。小菁也吸烟。
我低声说：“你姐姐太是个痴情女子了。”
小菁说：“她爱的也太是个痴情男子了。”
“那么他，我指的是那位哥哥，他对你的印象如何？”
“……”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像你一样，在和你相处这一个多星期里，也坠入情网，像你深深爱上了他一样爱上了你，那么我觉得，这也许是天意的安排，是种特殊的缘。你姐姐和他弟弟，如果在天有灵的话，我想是会替你们祝福的……”
“他承认他也坠入了情网，也深深爱上了我……”
我不禁脱口说：“这就好了！”
小菁却叫嚷道：“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我劝她：“小菁，干吗要说违心话呢？这没什么不好。这也不算对死者们的亵渎。爱的质量是并不由时间来决定的。这是你表嫂说的。她昨天晚上批判过我了。我现在承认她的话有一定道理。我郑重收回我昨天对你说的一些话。如果你觉得自己难以启齿，需要我从中传情，我很高兴扮演红娘的角色……”
不料小菁哇地哭了。
她边哭边说：“那王八蛋已经结婚了！所以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我注视着她，一时又呆愣住了。
待她哭够了，情绪渐渐平定了，我才又开口发表我的看法。我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向她头头是道地分析另一个男人，并替那个与我毫不相干连面也没见过的男人进行道义上的辩护。
我批评地说：“小菁啊，你也得设身处地替人家想想嘛！人家从台湾到北京，是干什么来的？是为了圆人家弟弟临终前的一个愿望是不是？而这愿望是善良的、美好的，对不对？正如你姐姐临终前的愿望是善良的、美好的一样嘛！你因为看重这一份儿善，这一份儿美，感动于这一份儿善、这一份儿美，而替代你的姐姐冒充你的姐姐，人家也是的嘛！结果你们两个人的角色就都是被限定了的嘛，不可能不是一对至爱男女的关系嘛！你不愿首先被对方识破吧？对方也是不愿首先被你识破的嘛！你们一个要极像姐姐，一个要极像弟弟，一个要像姐姐爱自己至爱的男人一样努力使对方感到幸福，一个要像弟弟爱自己至爱的女人一样努力使对方感到幸福，那么彼此拥抱啦、亲吻啦，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小菁看了一眼手表，突然站起来说：“表哥，我得走了！”
我说：“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她说：“以后再听你说吧。他已经向我承认了真相，我还没向他承认真相呢！……”
“什——么？……”
我不禁“友邦惊诧”。
小菁说：“这对人家太不公平了。我得立刻去向人家坦白身份，说明实情。否则，等人家识破了我，我成什么了呢？……”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往外走着了。
我只得由她离去……
我以为，小菁说“我恨死他了”这句话，肯定不无羞恼的成分。一般而言，一个未婚女子即使为一个未婚男人**了，“恨死他了”这句话也只不过就是恼其薄情寡义罢了，是并不包含有“羞”的成分的。以未婚悦未婚，在女子们想来，前提似乎总归是“平等”的。倘若那男子若是已婚的、有家室的，则无论是他没法儿预先“声明”，还是她自己作出了完全错误的估计，在女子们想来，事情仿佛便有了本质的区别似的。这时“恨死他了”这句话，则便肯定要包含有“羞”的成分了。以未婚悦已婚，哪怕是两情洋洋互悦，哪怕是她一心取悦，似乎就都是前提不“平等”，感情上很吃亏的事了。再开明的女子，都是免不了要这么和自己较劲儿和男人过不去的。这一不“平等”前提之下的一拥一吻，仿佛都证明了女子的单纯男人的卑劣似的。这时女子的羞恼，往往又显得那么胡搅蛮缠无道理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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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视着小菁，觉得她就是小葶似的。小菁缓缓抬起头，也眈眈地注视着我。我们相互注视的几分钟内，各自悲泪成行。我吸烟。小菁也吸烟。
我低声说：“你姐姐太是个痴情女子了。”
小菁说：“她爱的也太是个痴情男子了。”
“那么他，我指的是那位哥哥，他对你的印象如何？”
“……”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像你一样，在和你相处这一个多星期里，也坠入情网，像你深深爱上了他一样爱上了你，那么我觉得，这也许是天意的安排，是种特殊的缘。你姐姐和他弟弟，如果在天有灵的话，我想是会替你们祝福的……”
“他承认他也坠入了情网，也深深爱上了我……”
我不禁脱口说：“这就好了！”
小菁却叫嚷道：“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我劝她：“小菁，干吗要说违心话呢？这没什么不好。这也不算对死者们的亵渎。爱的质量是并不由时间来决定的。这是你表嫂说的。她昨天晚上批判过我了。我现在承认她的话有一定道理。我郑重收回我昨天对你说的一些话。如果你觉得自己难以启齿，需要我从中传情，我很高兴扮演红娘的角色……”
不料小菁哇地哭了。
她边哭边说：“那王八蛋已经结婚了！所以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我注视着她，一时又呆愣住了。
待她哭够了，情绪渐渐平定了，我才又开口发表我的看法。我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向她头头是道地分析另一个男人，并替那个与我毫不相干连面也没见过的男人进行道义上的辩护。
我批评地说：“小菁啊，你也得设身处地替人家想想嘛！人家从台湾到北京，是干什么来的？是为了圆人家弟弟临终前的一个愿望是不是？而这愿望是善良的、美好的，对不对？正如你姐姐临终前的愿望是善良的、美好的一样嘛！你因为看重这一份儿善，这一份儿美，感动于这一份儿善、这一份儿美，而替代你的姐姐冒充你的姐姐，人家也是的嘛！结果你们两个人的角色就都是被限定了的嘛，不可能不是一对至爱男女的关系嘛！你不愿首先被对方识破吧？对方也是不愿首先被你识破的嘛！你们一个要极像姐姐，一个要极像弟弟，一个要像姐姐爱自己至爱的男人一样努力使对方感到幸福，一个要像弟弟爱自己至爱的女人一样努力使对方感到幸福，那么彼此拥抱啦、亲吻啦，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小菁看了一眼手表，突然站起来说：“表哥，我得走了！”
我说：“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她说：“以后再听你说吧。他已经向我承认了真相，我还没向他承认真相呢！……”
“什——么？……”
我不禁“友邦惊诧”。
小菁说：“这对人家太不公平了。我得立刻去向人家坦白身份，说明实情。否则，等人家识破了我，我成什么了呢？……”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往外走着了。
我只得由她离去……
我以为，小菁说“我恨死他了”这句话，肯定不无羞恼的成分。一般而言，一个未婚女子即使为一个未婚男人**了，“恨死他了”这句话也只不过就是恼其薄情寡义罢了，是并不包含有“羞”的成分的。以未婚悦未婚，在女子们想来，前提似乎总归是“平等”的。倘若那男子若是已婚的、有家室的，则无论是他没法儿预先“声明”，还是她自己作出了完全错误的估计，在女子们想来，事情仿佛便有了本质的区别似的。这时“恨死他了”这句话，则便肯定要包含有“羞”的成分了。以未婚悦已婚，哪怕是两情洋洋互悦，哪怕是她一心取悦，似乎就都是前提不“平等”，感情上很吃亏的事了。再开明的女子，都是免不了要这么和自己较劲儿和男人过不去的。这一不“平等”前提之下的一拥一吻，仿佛都证明了女子的单纯男人的卑劣似的。这时女子的羞恼，往往又显得那么胡搅蛮缠无道理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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