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旧庄院的废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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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旧庄院的废墟上

  

  月光下的“虎义山庄”废墟。

  

  残垣断墙,纵横连错。瓦砾积丘,蒿蓬丛生,太湖石垒成的假山,月光下像一堆骷髅。荷花池水凝滞地返射出一点惨淡的月光。池边一棵老树,弯而枯,拙而怪,像个疯子将扑下水。流萤明灭隐现。

  

  月光下的虎义村。

  

  家家院里燃着驱蚊的蒿草堆。户户窗子都敞开着。火炕上,男女老少,赤身**,四仰八叉地睡着。他们都是安泰的。有的还“在睡梦中露出甜蜜的微笑”;也有的发出挣扎的鼾声,仿佛白日里的生活,在睡梦中并未停止。

  

  月光下的刘满满家院。

  

  刘春萍坐在屋门前小凳上,拿葵扇赶蚊子。陷入烦恼,怎么坐着都觉得不如意、不舒坦。

  

  一条瘦狗趴在院角,把头搁在地上,闭着两眼,嘴角边似乎也挂起笑意,大概梦见一根骨头。远方传来轻弱的摩托车响声。它连半只耳朵也没竖一竖。

  

  春萍却侧起耳朵听那摩托车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辨不分明,声音消逝了。

  

  她叹口气,六神无主地站起,脚步懒散地回到她的西间房。

  

  她爬上炕,揭开炕柜,里面衣物颇多,质料熠熠闪光。她从一件上衣兜里摸出张名片。借着月光,低头凝视,那上面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友联拆船公司副总经理孙喜禄电报、电话号码。她把它放在鼻前,轻轻地嗅。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响起,温柔诚恳:“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不做第三者,只求你当我个姐姐,收下这点东西!”一双手捧着个纸壳衣盒。她的手接过盒揭开,抖出一件漂亮的时装来。她甜蜜地一笑,妩媚百般。“咔嚓”,照相机响了快门。孙喜禄手里拿着照相机,向她笑着。夕阳将下山,柔和的余晖映着春萍那娇嗔的面庞。“哎呀!你……人家没穿外衣!”她确实只穿一件粉色小背心。隔着院墙,举起手要打他,却没打下去,手停在半空里。孙喜禄:“就这样才好,人家大城市现在照相,都讲个露字!画报上的大美人们都这样的!”“头也没梳!”她扭动身子。孙喜禄:“梳得光光的,死板板,显不出你的美来。”她举在空中的手不知该怎样落下。“你打吧,打呀!怎么不打?”孙喜禄将头凑近她,送上一面脸,就势从小背心的领口斜瞅她丰满的胸脯。“打就打!”她笑着,在他脸上轻轻抹了一下。孙喜禄满足地笑了,双手将照相机送到她面前:“喏,这是为你买的!日本进口的,尼康!名牌。”“多少钱?”“才一千七百多元。”孙喜禄无所谓地一笑。“一千七百多元!”她低声惊呼。盯着照相机,不敢伸手去接它。

  

  它太贵重了!“你不收,我就当你面儿摔了它!反正是送你的!”孙喜禄举起照相机,真的要摔。“别!……”她忙伸出双手,小心地接照相机。孙喜禄笑了:“有空到我家去玩!”他摘下挂在门框上的网兜,里面全是吃的。烟、酒、罐头、袋装烧鸡之类。孙喜禄走了,头也不回。她脸上现出万分感激,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忽然回头向她一笑,招了下手。她也情不自禁地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她的妈妈满满婆子,站在家屋门口两眼直盯着她。“什么东西?”“照相机。”她惊回头答。“他给你的?”“呃!”她挤过门,跑进西间房。“他故意来送给你?”满满婆子跟来问。“他从城里回来,路过咱院外,碰上了我。”她歪在炕柜上摆弄照相机,褪下皮套,不知该触动什么地方,怕弄坏了。满满婆子站在炕前,直盯着她:“他对你,到底有那意思没有?”春萍:“什么意思?”“妈问的还能什么意思?”她只顾摆弄照相机。满满婆子仍直眼盯着她。“强华来信了吗?”“前天来了一封。”“念给我听听。”“有什么好念的?入了党。上个月,爱民月,立了个三等功。”满满婆子叹口气:“入党不入党的,也没什么,部队上立功也不发奖钱,还是个三等的,不过发根钢笔什么的!”“别说他了。”春萍烦恼地扑棱一下头。“不说他说谁?不能脚踩两只船,旧情不断,新情不舍,到头来,能把你一劈两半?……”片刻又问,“喜禄对你是真心?”她抬头迎视着母亲,反问:“能不是真心吗?”“你拿得稳?”“他送我的东西越来越值钱。”她把照相机在手里一扬:“日本造的,进口的。尼康,名牌!”满满婆子惊奇地:“米糠能做照相机?”她好气又好笑:“你懂什么?得花好多钱呢!”满满婆子:“花多少?”“你猜。”“顶多花个克朗猪的价,用不了一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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