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叹于那些敢于随便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我更惊叹敢于无所顾忌向我传话的人。刚刚进入社会不久的我,算是体验到了江湖套路,从来没有远离偏僻的小山村,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从来都只是个美丽的童话故事。
这些负面新闻甚至都传到了溢河,传到了我母亲耳中,母亲从苦口婆心的劝说到气急败坏的恐吓,她告诉我再不跟大鹏断绝往来,就跟我断绝关系,以后不要再回这个家,以免让左邻右舍的看笑话!我不禁在心里回怼母亲,看看你那从小就欺负我的宝贝儿子,谁愿意回家?断绝关系才好呢!
那时候,我很矛盾,因为年青的心难以承受工作上、人事上、社会中的各种压力,总是下不了决心跟大鹏好好在一起,又总是下不了决心从此跟他完全成为陌路。当时我以为是因为爱情,多年后回头看才发现那其实不全都是爱,好感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在那个孤独的小山村,自己需要一个伙伴,当伙伴在飞短流长中成为所谓的恋爱对象时,年青的自己面对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怎么取舍。
由此,我把大鹏当成了我的希望。他是乡政府的武装部长,我是小学老师,我们都有公职;他性情温和,言语不多让人不讨厌;他比我大了几岁,烧得一手好菜,居家过日子很是不错。所有人都不了解,贫困环境里长大的我对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只求能平平静静过日子。大鹏他也不理解我的追求,他一直认为自己文化程度不如我高,加上公职人员的工资实在太低,因此,他一心想赚到更多的钱给我更好的生活,以此来弥补我们之间的差距。不久,他在没有跟我商量的情况下自做主张辞了公职,在那个很少有人会开车的年代里,先是去县城企业做专职驾驶员,然后自己买了货车跑运输。
这时候已经是1993年的夏天,我跟大鹏分分合合了好几次。之前提到的学校主任一直想追求我,而我明目张胆地在他眼前跟别的男人交往,让他很是恼羞成怒,他经常在工作中挑剔我,在教师会上点名批评我,甚至他把自己在公开课上出现的失误都归结于我没有认真听讲,当着众人的面大发雷霆,只差把耳光甩在我脸上。还有那个诅咒我不会有好下场的男同事,明里暗里给我使尽了绊子。
主任是校长的小舅子,我在那所小学无处申冤,我因此四面楚歌,受尽了磨难。一年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文教组长调我去了另外一所小学,一个条件差到让如今的孩子无法想象的学校。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能服从。在那里的一年,我的工作相当繁重,居住条件也相当恶劣,单人宿舍后面是一块荒凉的坟地,夜里我经常在恶梦中醒来吓得浑身发抖,然后直到哭累后睡着。所幸的是学校的领导对我很是关照,老师们都跟我相处得非常融洽。可以说,在那里的一年是我30岁前过得最平静最充实的一年。
我就在这样一种既平静又极其复杂的心情中和大鹏办了结婚手续。
接着,我怀了孩子,大鹏再三劝我生下,同时他开始忙着装修房子。我们都没有钱,请不起专业装修工人,属于我们的一房一厅都是他亲自设计、亲自购买材料、亲自跟随装修师傅布置好的。至今我都认为他一手装修好的房子虽然很朴素,却是我看到的最温馨的小家。可惜我并没有住多少时间,我们在一起约束了整整9年,而9年中,我在那套房子里真正待过的时间没有一年。
1994年暑假,我们在那间朴素的房子里请了要好的朋友和同事,算是对世人有了一个交待:我们结婚了。
那天,我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真丝连衫裙,大鹏却是一件水红的棉绸衬衫,下面一条蓝色的长裤,客人都到齐了,大鹏却到处找不到皮带。那时的我根本不懂如何为人妻,从来没想过身为人妻的责任也有打理丈夫的穿戴。提着裤子找不到皮带的大鹏穿梭在客人中,客人们捧腹大笑。晚上,大鹏跟他的战友们喝得大醉,我扶他回房,他瘫在床上大呼小叫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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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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