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农的支持远超樊匡所想,不出一个月,已然发展到数万人规模的队伍。除去妇孺等非战斗人员,也有万余人。
席卷了远定郡数个县,夺取了那些县城,诛杀了暴戾的官吏,解放了那里受压迫的佃农。此时此刻,已然没有封锁消息的必要了,这么多县城失守,农民军规模发展如此迅速,如果官府再发觉不出那么只能说是他们眼瞎耳聋了。
在出逃的县官和百姓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了自己郡治下所发生的大规模叛乱,狄英一时大为惊慌,不知所措。
瞒?别想了,朝廷虽然远在天边,通讯不便,但朝廷又不瞎,此般规模的叛乱已经搅得远定乃至南州都即将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到朝廷了。
再说,瞒得有解决的能力,现在远定郡就一千来士兵,已经远少于起义军,再而人心浮动,这样怎么可能依靠自己就歼灭那些农民。
只好靠南州牧和朝廷了。这是郡内上下一致认为的,况且,虽说起义军人多势众,但远定起码是郡治所,依靠城墙防卫也能抵抗一段时间。只要等州里的援军到来便无虞了。
全城戒严,实行宵禁。思考片刻,狄英如是下令道,巡逻卫队增加一倍,确保一日十二时辰各城垛都有卫兵在。
是!
送出情况说明后,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不求保官,能保命不错了狄英已无更多奢求,只期待着州府和朝廷能尽早派人来。
等信送到州府时,已是五天后。在这几天里,见狄英没有像以前的县官一样弃城而逃,而远定城的城墙看着就比那些县城高耸和坚固,樊匡开始没有直接攻城,而是摆开阵势试图以人数优势迫使狄英献城投降。结果只是被拒绝,樊匡也没有多啰嗦,而是直接开始强攻远定城。
虽说官军久离沙场,战斗经验不足,再加上南方防守薄弱,缺乏强弓硬弩,滚木雷石,但依靠着二丈高的城墙仍然坚持着抵抗起义军。
而另一方面,起义军也缺乏充足的攻城器具,只有些梯子可以投入到攻城战中,至于投石机等更是天方夜谭,只有些弓箭可以掩护登城的人。即使人数有巨大优势,也难以施展开阵势,好在官军人数过少,兵力更加分散,不时都有农民成功登上城楼,与城垛上的官军近身肉搏。
该死,他们人太多了!挥刀砍倒一个农民,指挥着身旁士兵将即将登上城垛的农民用长戈刺下,统领着的五百人长何先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骂道。而四处的梯子上还有如蝗虫一般挂着的农民更是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唯一能让他庆幸的就只有这两丈高的城墙了,否则在平地之上他们就真的陷入被十则围之的境遇了。
油和火把来了!身后的吼声又给了他力量,几个人赶忙七手八脚将油桶往下方一阵乱倒,倒完后索性连桶都朝着起义军砸去,然后扔下了火把。
一条火墙燃起,接连着是下方几十个火球,惨叫声在城垛上也能清楚地听见,很是瘆人。
那烧焦但仍在抽搐的躯体,不绝如缕的哀嚎,以及空气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肉香,见了这一地狱般的惨状,纵是官军也直发愣,更别提那些农民了。
快跑啊!恐惧在人群中逐渐传递起来,一开始是三三两两的跑,末便是一大群一大群的跑。队列完全混乱,起义军自相践踏,死伤数百人。
另几个城墙的攻势也被遏制,官军的抵抗愈来愈强烈,樊匡见状,只得无奈下令撤退。
终于退了劫后余生,何先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靠在城墙上,掉了手中的刀。没有过多的欣喜,更多的还是解脱,一众士兵也刀戈丢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报!一个传令兵跑到郡府中,报告太守,贼兵已退!好啊!就像被死死扼住的咽喉一瞬间被松开一般,鲜活的空气涌入肺部一样畅快,狄英连连叫好。而此时,狄英脑子一热,觉得那些农民虽人多势众,但战斗力远不及官军。毕竟,有西陌县十余官军就控制住两三百个无意战斗的农民的先例,狄英觉得自己手下的士卒足够收拾那些溃逃的农民了。
再而,如果自己亲手掐断了这场叛乱,非但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有可能被记大功一件,未来的升迁也更有着落了。更重要的是,那些手下的人虽说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自己功绩平平,全靠着关系才得以从县令升到郡守,私底下流言还是有的,正好借此合上他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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