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晓娉匆匆离开千倚宫，到库房内寻找当年的礼服。库房之大，动用了十个人，翻找了半天才找到，等找到的时候都已经夜晚了。尚衣局的侍女们纷纷喊饿，曹晓娉便让她们都去吃饭了，自己查看礼服。
许吉春完成任务归来，脚步也有些得意，明明晚饭都没吃，还不忘去嘲讽曹晓娉一番。
“尚宫大人，你怎么还没找到啊？”
曹晓娉本是一个四十有余的老宫人，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五六的小伙子，心中有气也不敢生出来。“许内侍，如今不仅是晋王面前的红人了，还是贵妃娘娘面前的好子呢。”
“哟，尚宫大人别酸啊，如果许某不是有这样一张好嘴，早就在当日破宫之后被一剑杀了。”许吉春走到曹晓娉身边。
想伸手去摸摸礼服，被曹晓娉一掌拍下去了。
他冷笑一声，“贵妃这位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她从小娇生惯养，用最好的，吃最好的，你以为，那件春日百花的衣服能入得了她的眼？”
曹晓娉可没抬头看他，一直细心地挑选因存放日久而生脱的丝线。可他说了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如今这日子，在晋王手下过，可半点不敢逾距，换做以前，还能在姜王贵妃面前说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对着晋王，才过了这些日子，哪儿来苦劳相抵。
“春日百花服虽没有凰鸟这么尊贵，却也是融合了百花只为她贵妃一人绽放的理念，是尚衣司商讨许久，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一个内侍，懂什么？”
“我不懂，我当然不懂了。”许吉春坐在曹晓娉正对面的椅子上，“可我懂得怎样讨贵妃开心啊。”
“我记得你以前只不过是荀淮手下的一个小内侍吧，哼，小人得志。”曹晓娉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四字。
但许吉春不恼，“小人再得志，那也得活着才行。曹尚宫从前自诩忠心护主，可看看现在，不是照样跪在晋王面前俯首称臣。”
“我当初是为了保住尚宫局百余人的性命才俯首。”
“你这话敢再说得大声点儿吗？”
曹晓娉话音未落，许吉春立马反驳。
这话滞住了她喉咙里所有的声音。
虽然当初是为了保住尚宫局，但现在，命保下了，生活也安稳了，一切如常，她也不过是一个三十六岁才当上尚宫的，历经磨难，披荆斩棘，也没有那么多忠义存心，非要追随姜王死去不可。说到底，还是想活着的。
许吉春的话让她不自觉攒紧手中的礼服，待回过神，衣服的一角已经被她攒出痕迹，吓得她连忙找到铁熨斗熨平。“你说得对，人生在世，若我不想活，便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上来。可你，许内侍，已经爬到我的头上去了。”
被自己说中了心思，许吉春又内心自豪了一下。“哎呀，尚宫大人，我就是一个小太监，怎么会爬到你的头上呢，在这后宫里，除去主子们，你还是最大的。”
“怎么？又想说些阿谀奉承的话了？”他的话让她起鸡皮疙瘩。
许吉春笑笑，终于说出了此行的重点，“三日后晋国后宫的妃嫔带来一众女官内侍，后宫可要热闹了。但是啊，再多的外来者，也终究多不过咱们这些从小在姜王宫长起来的。就算我在晋王面前说上话，可终究还有一个程世以隔着。若你还想日后过得好，咱俩就得联手，前朝后宫都清楚，才不会让新来的挤掉了位置。”
许吉春是来联盟的。
曹晓娉边听着边忙着手中的活，虽低着头，心里却思索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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