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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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自从昏死一次过去后,许应的体力就变得好了很多很多。

 并非感觉不到疲惫,只是不管是疲惫还是饥饿,他的忍耐程度似乎都提升了很多,不再如一开始那样最后支撑不住倒下。

 也是因此,他也有了一定的精力去计算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时间。

 用的是笨办法,他每走一百步就从地上捡一根手指长的树棍,十根树棍代替一粒小石子。这首先计算的不是时间,而是距离,大致估算出来了许应行走的一个距离,随后许应按照自己的速度模糊计算出来一个时间。

 一段大致的距离和一个极其模糊的时间,许应似乎能以此得到关于这个世界运行的概念,但当他捡了一兜子的石头子却发现周遭还是那样的环境后,他果断把石子树枝全丢了,然后仰面躺在地上开始鬼哭狼嚎。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啊,老子走这么久还走不出去!

 破口大骂一阵以后就只剩下哀嚎,仰面望着天穹上的蓝色微光,失落中又开始想念上一世的人了。

 想了一会儿,抿了抿嘴,他又开始对老天爷开口说,老天爷,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不是真心骂你,你要好好地保佑我,一定要让我有生之年回一次家

 话说到最后就只剩下呢喃,正恍惚祈祷着,许应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

 他茫茫然地侧过头,看向幽幽树影的黑暗中。

 想了想,他从地上爬起来朝那片黑暗慢慢走了过去。

 那是一片沼泽地,许应慢慢靠近后在微弱的光线里看见沼泽泥泞的中心地带有一块凸起,有一个人影陷在那里,微弱的呻吟正是从那人的口中传出来的。

 是一个小女孩,许应在黑暗中分辨了很久后才隐约看清楚那个小女孩的脸。

 是同村的一个女孩,名字好像叫小芳

 名字有点俗

 许应在心中腹诽了一下,随后又不禁有点沉默。

 他是被抓来探路的人之一,与她一同被抓来的还有一个同村的小女孩,不过那个小女孩体质弱,半路上就倒下了,而这个小女孩则是在之后被什么东西拖进了黑暗里

 仙儿哥哥

 一声轻微的呢喃传入许应的耳中,许应轻轻抬起头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头朝这边转了过来,眼神飘忽但却在努力地看向许应。

 许应定定地看着,慢慢就看清了她此刻的情形,小女孩半个身子已经陷进了泥沼里,但她的两条手臂正努力压在泥沼面上的一片水草,整个人一动不动这才维持着身体没有下沉,但她已经很累了,眼神飘忽神情茫然,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且那片茂密的水草因为托举她已经出现了凹陷,显然哪怕她还能撑得住但那片浮草却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

 仙儿哥哥

 小女孩连续呼唤了两声,声音轻微到在这种静谧的地界都近乎不可闻,可就是这样轻微的呢喃却在许应心中如炸雷一般响彻他的心扉。

 他跟这个小女孩并不熟悉,在许仙的记忆里,许仙从小就是一个顽劣的孩子,偷鸡摸狗谁也不喜欢他,他也跟任何人都处不来,所以总是独处。

 这个小女孩他并不熟悉,只是认识见过几面,但是在许仙的记忆里有着一桩事却跟这个小女孩的父母有关系。

 许仙幼年时他的母亲就因病过世,当时许仙的父亲整日醉酒不问世事,许仙那时才七岁什么也不懂,是许芳的父母帮着张罗了许仙母亲的后事。

 这件事在许仙的记忆里不算什么,其实只是一份记忆,甚至对于许仙来说,他对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感情,包括他的父亲,他也没有任何感情,他对任何人都缺少感情。

 只是现在的许仙不再是许仙,他是许应。

 许应定定地看着那个濒临绝望的女孩,他在许仙的记忆里翻找,看见了一副画面。那是许仙母亲出殡的那一天,才两岁的小女孩站在许仙的身边,牵着许仙的手奶声奶气地说:不要难过。

 哥哥

 第三声呢喃更加轻微,这一声轻微呼唤过后小女孩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两手再也使不上劲,软绵绵地松开了两手攥着的水草。

 她放弃了。

 下一瞬间,许应的身影猛然朝前窜起,一个箭步在泥沼的边缘高高跃起,他的身影骤然跃过泥沼的上空,砰的一声踩在中心边缘的一块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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