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张浚(下)-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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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彗星出西方(他忍不住去瞥了一眼赵鼎,毕竟按照这个书里的时间第二年他就要被秦桧逼死了),浚将极论时事,恐贻母忧。(读到自己的寡母,张浚声音变得也是柔软和缓了一些)母讶其瘠,问故,浚以实对。母诵其父对策之语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能忍不言以负陛下。”浚意乃决。(听到这里众人皆是神色肃然)上疏谓:“当今事势,譬如养成大疽于头目心腹之间,不决不止。惟陛下谋之于心,谨察情伪,使在我有不可犯之势,庶几社稷安全;不然,后将噬脐。”事下三省,秦桧大怒,令台谏论浚,以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连州。二十年,徙永州。浚去国几二十载,天下士无贤不肖,莫不倾心慕之。武夫健将,言浚者必咨嗟太息,至儿童妇女,亦知有张都督也。金人惮浚,每使至,必问浚安在,惟恐其复用。】

    不等众人做何种感慨,倒是沉默了许久的李光愤而出言道:“台谏沦为秦桧这等阴损小人肆意攻讦、迫害政敌的玩物,实乃吾辈宪台之耻。”

    吕公相却是捻须一叹:“张相公就算在这书里也依然是这般言辞犀利,振聋发聩。”然而张浚闻言却是脸色微微泛红,想起了吕好问怕是在暗指明道宫时他出言弹劾汪、黄二相的那一遭。只是彼时自己固然愤慨,却是与赵鼎、胡寅二人从中窥见了可以一击制敌从而上位的大好机遇,算是一种政治投机行为……但到了这本书里,那可是真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难道书里的张浚能不知道得罪秦桧是什么下场吗?只能说,很多事情不管怎么样,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就算他张德远不提,难道天下就没有别人会上书弹劾此等无耻之徒吗?

    “两位相公都真真是有胆识的人物……”韩世忠作为武将之首也不免嗟叹道,“官家的那番话怎么说的来着?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小胡贤弟当日还提点过俺,说要是武臣能不爱钱,文臣能不惜死便是更好的了。可赵相公和张相公都已经是这般有骨气的人物,这国家……这官家却还是……”其人最后竟是有些情不自禁,意欲掩面而泣。就连曲端此时也是再也生不起任何嘲讽之心了,张相公他们固然是不知兵的,但他们这些将领在前线用性命在与金国殊死搏斗的时候,几位相公们又何尝不是信念坚定,将生死置之度外在与秦桧这种人不屈不挠地斗争?

    但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秦桧这种人能身居高位,肆意迫害忠良啊!这样看来好像这个官家的问题更大一点吧?!

    【当是时,秦桧怙宠固位,惧浚为正论以害己,令台臣有所弹劾,论必及浚,反谓浚为国贼,必欲杀之。(众人皆是齐齐一叹)以张柄知潭州,汪召锡使湖南,使图浚。(“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就算是在座诸人中资历最老的吕公相也不免瞠目结舌,“就算是昔日六贼当道,也未尝这样对待昔日宰执啊!”)张常先使江西,治张宗元狱,株连及浚,捕赵鼎子汾下大理(赵鼎原本已经淡然自若的神色瞬间又变得哀伤起来,继而转为了一种愤怒至极的冷静),令自诬与浚谋大逆,会桧死乃免。】

    好在秦桧是先死了,这段令人难以直视的构陷攀扯乃至要致人死地的冤狱最终被勉强揭过,未能成真,否则众人甚至在怀疑这所谓的后世史家究竟是要怀着怎样的心情记录下来这样的故事,小林学士忽然有些好奇,这本书写成之时,这位编者是否为赵相公、张相公这些人落过几滴眼泪呢?

    而比起张浚险些被构陷论罪处死的遭遇,众人似乎更为赵鼎意难平一些。就连赵鼎自己在听见秦桧在自己死后还不放过汾儿,还在继续迫害自己的家人时终于难以自持,潸然泪下。昔日他在下蔡城中与张俊守城,也是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还是放心不下河对岸的妻儿家人。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在书中做了那么多事,说是为了江山社稷万民福祉,到头来不说国家烂成了那个样子,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护住周全,岂不可笑?岂不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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