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正的恋人 第七节-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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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自己的身板,老狄死死地扒住门边,用尽全身力气,顶着强风一点一点地把探出门外的上半身收回来,随即关闭了密封门。

  气流消失了,老狄的四肢也开始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抽搐。后来,救援队赶到,把他们送到了火星基地。包括老狄在内,七个人安然无恙。上士的尸体也找到了,双眼突出,嘴巴大张,舌头伸长,浑身浮肿,皮肤像火星上的岩石,泛着棕灰色,没人敢看。

  老狄长这么大头一次后悔。因为这是事关人命的错误,而且是他要了别人的命。如果自己的蛮横武断消灭了自己,他绝不会后悔,他愿意以一切代价承担应有的责任,包括用自己的生命。现在,他活着,别人却因他而死了。虽然由于不是直接责任人,他只负过失责任,受到了很轻的处罚(推迟一年晋衔),但内心的自责,却让他无脸见人。不等别人说什么,他先把一切谴责和诅咒堆到了自己头上,几乎不敢去见那位上士(这个班的班长)的战友们,更不敢见他的父母和未婚妻。反倒是班里的四位士兵,拉上他的两位同事主动找到老狄,安慰他、开解他,赞扬他的勇敢。老狄知道,他们是真诚的。他没有接受赞扬,但格外珍惜与其他六个人的关系,他们从此成了最好的朋友。

  老狄说,他经常在梦里见到那个上士。上士眼球突出、青筋暴起,挣扎着双手向他求救,他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这件事让他开始相信:刚到底,就是蛮到底、武断到底。老狄觉得自己不能再干这行了,主动提出了转岗申请。经过心理测试,国防部批准了他的申请,他转行开始从事管理工作,后来又考上了国防大学的战略学博士。遇到梁馨,他见一位女性居然跟当年的自己这么像,就忍不住对她多了些关心。为了使她免蹈自己的覆辙,还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听了老狄的故事,梁馨不再迷信自己在读军校期间形成的“至刚”主义,慢慢学会了控制情绪、控制言行,借着业余时间还学习了舞蹈,最后真出了成效:她的古典舞跳出了名,尤其是“虞美人”,还在国防大学的中秋晚会上表演过。

  钟毓媛的故事套着梁馨的故事,梁馨的故事套着老狄的故事,整整讲了一天。这些故事对宇文城来说简直就像神话一样,他听得如痴如醉。等听完了,他长出一口气,意识才回到现实。摸摸自己的脸,捏捏自己的胳膊,宇文城想象着军人置身其中的极端环境。虽然有陆军大学校长的演讲在先,他仍禁不住想问这个问题:军人们这么折磨自己,究竟为了什么?

  不过这个问号并没占据他大脑多久,宇文城也没工夫去想这些。钟毓媛的梦在军营,他的梦在天空。天体物理系办公大楼正厅里那十六个字:“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是他的座右铭,那是康德的名言。谨遵社会的法律、崇尚心中的道德、眼望无限的星空,是宇文城自懂事以来的人生信条。从刚会说话开始,父亲就指给他看天上的星星,给他讲做人的道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他小时候最喜欢的节目是“星空”。才认识百把个字,大街上的招牌都读不顺,他就开始读北半球星图。稍微长大一些,他开始看天文类的节目和书籍。中学毕业时,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天文学的殿堂”——星云大学。一路走来,他的初心始终不改,理想至今未变。

  比起来,钟毓媛就显得有点随性了。钟毓媛参军这件事,在他看来真应了钟妈妈的评价——鬼迷心窍:就算在北高师受了刺激、受了伤害,对这个社会有些不满,也不至于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呀。何况国防军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社会,保护那些给她气受、刺激她、伤害她的那些人,她难道想不通么?假如这些道理她都知道,而她参军真的就只是为了远离世俗社会、到一个遥远清净的地方生活,那她完全可以去一所规模小点的、离大城市远点的学校或公司,哪用受这么多苦!看来父亲告诉自己的话没错:女人就是爱感情用事。她们对异性的情感也许会很专一,但人生的志向和兴趣从来都不坚定。这是性别决定的,跟智商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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