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传来嗞嗞的擦冰声,门很快响了,霜南探进头来:“出来!”霜冽无声守在门口,夕生想:“他从没说过话,仿佛动口的是霜南,动手的是霜冽。”
上了冰阶,过了大厅,再往上,路越走越宽。诸怀目不再随意搁在凿出的壁洞里,它们被端正放在排列整齐的冰柱上。冰柱有一人高,顶端磨得像半开的花瓣,托着诸怀眼。
放眼看去,一朵朵红花浮在空中,引着他们往前走,霜南霜冽紧跟在后面。
悠长的走廊尽头开阔了。没有门,只守着泥鸿和司蒙。他们背着手,目不斜视的挺胸而立。霜南停下扬声道:“宫正大人,人带到了。”
雪狼王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带进来。”
霜南在夕生背上一推,夕生不由滑了两步。里头不像个屋子,像烂尾楼还没来得及完工,空敞的足够三列四行停十二辆车。全是冰,冰顶冰面冰壁,两侧壁上各有六扇半圆形的窗,窗台上设着诸怀目。
两堆诸怀目,有小型圣诞树那样高,一左一右砌着。雪狼王脱了大氅,只穿着银袍。他的侧颜漂亮的像雕出来,此时坐在冰墩上,正在研究手指头。在他上首,竖着孔雀开屏似的扇形冰墙,下面设着冰榻,榻上端坐着一人。
夕生一眼看见欧小山跪在冰面上。霜南喝一声:“跪下!”除了演戏,夕生从没跪过谁,他还在不习惯,扑通一声,奚止已领着流月双双跪下。
夕生只好也跪了。
冰榻上的人穿着黑色袍子,宽大足以当床单。黑袍用亚铜色的线绣着极大的花,像牡丹,又像是莲,开得层层叠叠,枝蔓牵缠。
袍子夺了人的光彩。那人脸色苍白,笑容虚弱,眼神闪烁着恐惧和紧张。他身边搁着草编的圈椅,椅上铺着雪白皮毛。夕生拿不准是不是雪狼的皮毛。
椅上坐着个老人。淡黄的头发,淡黄的胡须,眉眼赌气似的纠结,夕生想起83版射雕里的老顽童。
雪狼王瞧着手指头悠然道:“把头抬起来。宫保大人不放心我带回的人,要看看你们。”
老顽童咯咯一笑,尖利难听:“刚刚传诏,大王子明日入关。殿下在浮玉之湖住了三十年,总算能回去了。你找到阿草国的小娘子,有绝色的入关作了人情,岂不是好?”
雪狼王失笑:“宫保大人,小娘子是在银针松林找到的,显然是逃出来的。大人贪便宜送礼可要三思,别惹出笑话来。”
老顽童哼了一声:“逃出来的必然有主,捉还了也是人情。”雪狼王冷笑道:“这些小娘子是送进二王子府的,说到底,宫保大人是顾念二王子啊。”
老顽童翘了胡子:“你这人有趣。老仆是厚王明诏封下的大王子*宫保,看顾他到今日,如何顾念着二王子?”
雪狼扬下巴冷冷道:“宫保大人看顾大王子不比小的久些,不提也罢。”老顽童气结道:“你不过是收服了雪狼,保定了大王子,强要了宫正的名头。浮玉关内,有谁知道你这号人!”
雪狼王轻笑道:“宫保大人,这话说了要算数,明日小的就游历去了。什么雪狼啊,什么浮玉湖啊,都交了大人管着可好!”
老顽童气得发噎,却抖了唇说不出。雪狼只听他招呼,他若走了,雪狼为祸关外,老顽童可背不起。
半晌,老顽童顺了气,冷笑道:“你日日挑唆,要大王子拿出威风来。可眼下大王子孤掌难鸣,二王子深得宠爱,根基深厚。你就是不认,也是如此啊!”
雪狼王冷哼一声:“行了,宫保大人,你是要看人,还是要教训我。”老顽童黄发黄须之外另添了脸发黄。上首黑袍之人怯弱道:“两位大人都为了本王,本王铭记在心。”
黑袍人却是玄天部的大王子。至少现在,他还是的。他发了话,老顽童和雪狼王都闭了嘴。
大王子软弱笑道:“宫正,你若有中意的小娘子,就只管留下。余下的交给宫保大人,问明了哪个府逃出来的,送去了便是。”
他刚说完,流月啊得惊叫,立刻捂住了嘴。霜南斥道:“不得无礼!”流月伏在冰面上,只吓得发抖。雪狼王翘足无语,老顽童森森道:“你瞧瞧,听说要跟着你,把人给吓的。”
雪狼王哧得一笑:“她吓什么,我挑中她了吗?”他说着起身,踱了奚止面前。鞋子故意踩着奚止手指,轻轻一碾,悠然道:“若是要我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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