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生醒来时头很疼,冲鼻的骚腥气,他整个人埋在雪狼厚软的皮毛中、
他想伸手扶脑袋,才觉着手被紧缚着。缚他的绳子是淡黄色,皮筋似得直勒进肉里。夕生挣了挣,绳子非但不松,反缚得紧了。
夕生正在心惊,雪狼却放缓了速度。
他努力探头,前面很亮,虽比不上银针松林,却也亮得晃眼。雪狼慢慢停了,夕生抬起头,霁雪后的夜空铺着星星。
这才是星星吧。一粒粒硕大闪亮,近得触手可得。夕生不觉得冷,空气清冽得像水,他深吸几口,胸臆舒畅。夕生渐渐看清了,那片明亮是冰,无边无际的冰面,亮晶晶的像王母娘娘丢下的大镜子。
远处有人来了。他踏着一对冰轮,身形虽缓,眨眼便到眼前。夕生靠在雪狼背上,只见他他穿着同霜南霜冽同款黑袍,额头饱满,眼睛极有神采。
黑袍人向雪狼王打个揖道:“泥鸿见过宫正大人。”
传令官丁早已跳下雪狼,此时长身而揖。泥鸿悄然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雪狼王问:“大王子歇息了?”泥鸿恭敬道:“宫正大人不回来,大王子不敢歇息。”
雪狼王指身后道:“带回来的安置了,三个女子是阿草国的,别叫她们冻死。”泥鸿眉眼不抬,只说:“是。”雪狼王招手唤传令官丁:“你跟我来。”
他刚要走,霜南上前一步道:“大人,大王子惧怕雪狼,他们怎么走?”雪狼王冷笑:“用腿走!”他说罢撩了大氅,幻出一对冰轮,踏上刺溜滑走了。传令官丁依样使法,化出冰轮踏了追上。
泥鸿直等他们背影消没,小声问:“宫正大人从哪里带回来的人?”霜南道:“银针松林有人生火,太黄嗅着了。大人带我们就去了。”泥鸿道:”这点小事,你和霜冽跑一趟罢了,让他亲自走一趟。”
霜南笑道:“他不去,哪能捉回小娘子。”泥鸿正了脸色:“说了多少次,宫正大人的事不要瞎传。”霜南摸摸脑袋:“是你问我的!”泥鸿面无表情:“我问你,你也可以不答。”
他丢下霜南,走到太黄跟前,长作一揖道:“太黄辛苦。”太黄凛然而立,转了转脖子。泥鸿礼罢了说:“天色已晚,太黄也该歇息了。烦请留四位狼兄送一送人,此地方圆八百里,他们若用走的,只怕要走到明日正午。”
太黄听了,仰面一嗥,狼群立时欢腾,眨眼跑得没影,余下负着人的四头狼,郁闷至极以爪挠地。太黄喉间呜噜,四狼小声应和,像是受命送人。布置妥当,太黄缓缓而去,背影庄重,颇有王者之风。
夕生被太黄吸引,看得目不转睛,却听泥鸿喝一声:“各位狼兄,上路了。”刷得一阵风过,夕生被惯性拉扯得几乎摔下狼背,转瞬奔出一箭之地。
风过耳畔,他隐约听着霜南急道:“泥鸿大哥,大王子怕狼!”泥鸿很沉稳:“有什么好怕,又不进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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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砸得夕生睁不开眼睛。远处模糊着两点红光。雪狼到了红光近前,吱得刹住,甩得夕生重重撞在狼脖子上。他还未怎样,雪狼却发了脾气,嗷得怒嚎一声。
霜南霜冽踏轮而来,潇洒着画个半圆,停在夕生身侧。霜南解开缚他的绳子,拎下他推搡着:“快走!”夕生惦记欧小山,转着脖子看,却见霜冽押着奚止流月,泥鸿却抱着欧小山。
“她怎么了?”夕生冲口问道。泥鸿并不理他,抱了欧小山忽悠滑远了。
泥鸿个子高,背宽肩平,衣角随风翩然,颇有古装剧的仙侠之风。夕生略生沮丧,别说保护欧小山,他眼下丢了周泉,顾不得自己。夕生记起奚止的话,有用的才能活着,他隐约觉着自己“无用”。
在娱乐圈,他自我安慰不图名利,常想着接不着戏就回艺校当师傅。可眼下生存当前,他的“无用”再寻不着借口,戳得他难受。
难受直逼上来,他向奚止打眼色,示意她逃跑。奚止仿佛没看见。夕生微咳一声,奚止不理,又咳一声,奚止还是不理。
夕生没了主意,欧小山在他们手上,周泉下落不明。千里雪原,他即便逃了,又能去哪里。冰面溜滑,夕生差些跐了一跤,咬牙站稳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想。
红光近了,是两根柱子戳在冰上,顶上各悬草篮,搁着诸怀目。穿过柱子,远远有半圆的雪屋,像倒扣的巨大海碗,卡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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