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塘荆祠-第4/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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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祥福又用拳头捶着桌子说:“茅匪要五千两赎金,祠堂没这么多银子,有也不能给,开了头就没完。刚才我们商量了,你惹的祸你去解决,你带两个人送一千两银子上茅山,接不回荆族长就别回来!”

        茅山横跨句容、金坛二县,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号称“道家第一福地”,是三茅真君、陶弘景等高道修炼之处。茅山群峰起伏、悬崖壁立、树木蓊森、怪石嶙峋,常年云雾缭绕,风景秀丽。茅山虽不很高,但洞多洞险,土匪凭借有利地形占山为王,与官府周旋。在几股土匪中,人数最多、力量最强的是茅修才一派。他与一般目不识丁、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不同,他家有几百亩茶园,家境殷实,从小饱读诗书,三次出入科场,但屡战屡败、心灰意冷,遂绝意仕进、打算种茶读书度过余生。不料江宁提督富春仗势欺人,要他家茶园还要他性命,他被逼上梁山,带着家人上茅山落草为寇。他们不侵扰百姓,只与官府和恶霸豪绅作对,颇得人心。金坛、句容二县多次围剿,消灭了几股土匪,但这一支人数并不见少,且有增加之势,形成了茅修才父子一统茅山之局面,活动范围渐渐扩展至丹阳、武进、丹徒等地。荆氏家族仗着有几十个家丁,不把茅修才放在眼里,说:“茅山在金坛、句容,管不到丹阳皇塘,想要荆家祠堂的钱粮,做梦!”此话传到茅修才的耳朵里,他勃然大怒,下令:“把荆家族长绑来,看我管到管不到丹阳皇塘?”

        族长荆德生有个习惯,吃了晚饭要到祠堂前边的芦塘边转转,看看千亩芦塘的夕照风光。那天傍晚,走到堤岸上时,被苇丛中冲出的三个汉子按倒在地,嘴里塞入一只脏袜子,拖入小船,竹篙一点消失在茫茫苇丛中,半夜便被拽上了茅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为了弄清真相,蒋兴答应上茅山交涉。次日早饭后,蒋兴和荆阿福、荆阿宝三人,带着一千两银子前往茅山,中午时分便到了山脚下。蒋兴提着一个装着食物的布袋走在前面,荆阿福、荆阿宝二人轮流挑着银担跟在后边。茅山道观名气很大,在万福宫烧香许愿很灵,民间一直有茅山菩萨照远不照近之说,因此引来了大批远方的香客。如今山道崎岖,草叶塞路,两旁山高林密,不时有野猪粗犷的嗥叫,听了令人浑身发毛、不寒而栗。三人走得疲累,脸上身上都是汗,山风吹来,身上发冷,空气中有花的香味,也有怪异的臭味。

        “干什么的?”密林中一声吆喝,冲出五、六个土匪,手持大刀将蒋兴三人围住。

        蒋兴不慌不忙地说:“我们是皇塘荆家祠堂送银子赎人的。”

        一个尖嘴猴腮的土匪上前掀开箱盖看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刀一挥说:“走!”

        土匪在前头带路,蒋兴三人跟在身后,过了两个山头,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较为平坦之地。靠山坡有十几间房子,门前有一些油松和杉树。一条大黄狗从屋里冲出,朝着蒋兴他们狂吠,有人喝住了大黄狗,领着蒋兴三人去见茅修才。

        茅修才坐在虎皮椅上,穿的是长袍马褂,像城里的商铺掌柜,脸如盾牌,眼睛大而亮,猫眼一般,他手举到脸颊边,手掌朝下按住下巴,头向前看着来人。他听说只送来一千两银子,勃然大怒,抬手拍着桌子咆哮道:“打发叫花子哪!把三个人拉出去砍了,不杀不显我茅家威风!”

        几个土匪上来,扯胳膊的扯胳膊,拽衣服的拽衣服,拖至门外绑在三棵杉树上。荆阿福吓得全身哆嗦,尿从裤裆流了出来,直流到脚上湿了裤子,发出骚味。荆阿宝也像小孩一样呜咽起来,泪水挂在脸上。蒋兴想劝荆阿宝不要哭,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可看他那可怜的样子知道劝也无用,说不定哭得更厉害,便闭口不言,闭上眼睛等着刀砍。此时他心中想起了宜兴老家的父母,他们也许想着自己该娶妻生子了;又想到何家庄的义父义母,两个女儿早夭,本想领个儿子养老送终,却不料养子也活不长,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死了谁给他们养老,他们死时谁给捧头入棺,让他们入土为安呢?特别是有疯病的义母,若她后亡又如何度过残生呢?他恨蒋家祠堂的规矩,若在蒋坡呆着,哪要遭这么多罪,又如何会到此送死啊;他也恨荆家祠堂横行霸道、狂妄专横、无端加祸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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