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希伦白净的面庞上瞬间浮起如樱的绯红。他状似不经意地扯了扯领带,语气依旧镇定:“那么,我们便可以确定戈尔先生和格蕾丝小姐均死于他杀。我们需要尽快得到那幅画以减缓曼蒙降临的速度……我不能确定撒旦蛊惑他们的目的,但天使长先生,您不觉得洁身后赴死与一种形式规整的仪式非常相似吗?”
“献祭?那么,撒旦蛊惑他们的目的一定是为了给某些东西提供力量,可能是曼蒙或整个地狱,也可能是撒旦本身。”
希伦点头以示赞赏。加百列挑眉:“既然这幅命运之矛的画像具有如此强大的魔力,那么它的作者可能并不是凡人……”
“也有可能是持有命运之矛的凡人。别忘了,现在命运之矛仍下落不明呢。但遗憾的是,根据我昨天上午的仔细观察,那幅作品并没有署名和日期,加之它用笔厚重随意,画面潦草凌乱,与其说是作品,不如说是临时赶工的草稿。”希伦抚平被秋风吹乱的金发:“不过,我们还是得弄清一个问题——他们是不是真的洗澡后赴死。”
加百列叹了口气:“一切的答案都需要实践的验证。我的露面终归是诸多不便,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
谦和有礼,儒雅知性,这是男主人、戈尔和格蕾丝的父亲——雷德对希伦的第一印象。黑色领结取代了往常的领带,做工得体的黑色西装大衣衬得他的身材愈发修长,衬衫格外白净整洁,与大衣前胸素雅的白菊交相辉映。“您好,我是昨日为令媛驱魔的驱魔牧师伊曼纽尔?希伦。听闻家中不幸,颇感哀伤,因此登门吊唁。”
雷德一身黑衣,他用白手绢擦去眼角的泪水,嘴唇微动,扯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我是雷德?莫格,戈尔?莫格与格蕾丝?莫格的父亲。请进吧,别嫌家中杂乱就好。”
希伦手捧大束白菊缓缓步入弥漫着悲伤气氛的会客厅,两张惨白的灵牌赫然映入眼帘。他将花束轻轻放在祭台中央,双手交叠在胸前,轻声念起最不受他接纳的葬礼追悼文——时隔两天竟再次念起这沉重的文段,希伦的心中浮起一抹复杂的滋味。祷告仪式结束,希伦走向雷德,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精美华贵的黑檀木盒,双手递给他:
“雷德先生,我在向您表达关切的同时,也向已故的戈尔先生致以歉意。我曾在昨天被他珍藏的画作所吸引,无意冒犯了先生,以此经神父祝福过的《圣经》为赔礼。”
雷德没有推辞,默默地收下了。粗糙的指腹细细摩挲着细腻光滑的木料,他格外虔诚地吻了吻盒盖上刻着的圣母玛利亚。“你的事我略知一二,戈尔确实对你失礼的行为颇有微词。我不熟悉基督教,但我相信一名合格的基督信徒、一名称职牧师的品行。既然当事人已经离去,这段不愉快的回忆就这么过去了吧。”雷德嗓音暗哑:“你被那幅画作所吸引,说明你是一位懂得艺术、富有教养的绅士。你拿去吧,那幅命运之矛的油画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早已做好了接受指责准备的希伦愣了愣,随即向雷德微微欠身:“感谢您,先生。上帝与您同在。”
一名中年男佣带希伦来到戈尔的书房,墙角的纸箱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那幅命运之矛的画像就那么明晃晃地立在墙角。黑暗的矛尖暴露在阳光下,似乎正向世人宣告着地狱的野心。
“劳驾,先生。”希伦友好地笑着:“请问,您知道戈尔先生和格蕾丝小姐是什么时候洗的澡吗?”
“我想……在深夜十一点半?呃,反正他们洗了澡才出去的。我只记得他们在十一点五十多分外出,那时候太晚了,我正想拦着他们,结果戈尔先生像喝醉了似的,情绪很不稳定。”
希伦心下了然。他道了谢,从男佣手中接过那幅画,迅速装进一种特制的布袋。肺部被浓郁刺鼻的气味呛得有些疼痛,希伦却不敢放松,极谨慎地带着它匆匆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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