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黄昏,国清寺大德高僧丰干禅师云游到了浙江赤城山山麓下,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回荡在山林,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随风而至。这啼哭声,一声压着一声,格外嘹亮凄苦,仿佛是一种深深的召唤,又仿佛是一种绝命的控诉。丰干停住脚步,看着涌动的竹浪,听着嘹亮的啼哭,感觉到空旷的山野蕴藏强大不屈的生命。
大德抖擞精神,循声迈步而去。他看见山弯处盛开一片雁来红草,其中掩映着一座颓败的小寺。
寺内仅一老僧,瘦骨嶙峋的,称呼灵熠,小寺真是一贫如洗。丰干问及灵熠缘由,灵熠愁眉答道:“三日前,在寺门外的草地上捡得一小儿,真是可悲、可怜、可憎、可叹。”
丰干大德微笑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将小儿抱来,容贫僧一看?”灵熠早就知晓丰干是位了不得的和尚,道行已趋出神入化,忙将小儿抱来。
男婴已满周岁,圆圆的脸,长得眉清目秀,极是白嫩。丰干大德在木凳上坐了下来,凝目细细端详,禁不住心中又惊又喜。原来慧眼察觉小儿眉宇之间隐藏坎坷,甚至有一道血光。
大德知晓这小东西日后长大有一段难了的姻缘,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天下祸福,终为一个情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灵熠见丰干大德眉宇凝结,便问:“大师有何见教?”丰干并不回答,只是反问道:“兄长有何打算”灵熠叹了一口气说:“早晚伺弄些米粥,权且喂养,寻个机会送与人家。”丰干急着说:“不可不可,此儿血光缠身,前途凶险,兄长若是把他送与人家,断是坏了他的性命,这岂不是我等杀生罪过?”灵熠接着说:“依大师如何?”
丰干和尚思忖片刻道:“留他做一个俗家弟子,你把你的医术教给他,本本份份学好国学,武艺。若干年后,贫僧自有安排。兄长千万切记,须苦其肌肤,劳其筋骨,不能娇生惯养。”灵熠说:“老朽年事已高,小寺且又困顿羞涩,如何把他喂养长大?”
丰干大德神情肃然,指着院墙的一个断壁豁口道:“兄长宝号虽然坍了一角,正好望见一片青山,您可以在山麓下开垦荒地,解决温饱之忧。从小啼饥号寒,长大便能吃苦耐劳。当然生死有命,看他的造化了,兄长尽力而为吧。灵熠说:“老天真是不饶人哪,春来冬去多少个年头了,我还走不了,还请大师给小儿取个名吧。”
丰干说:他人丢而弃之,兄长拾而得之,就取名拾得怎样?”灵熠说:“拾得,妙哉。”
丰干笑笑:“兄长功德无量,日后那可是有一段千古风流啊。”
灵熠送别丰干,正是晚霞最为绚丽的时候,远远的山坡上一片红叶,披满霞光,如火如荼。老僧忽然觉得自己年轻许多。灵熠将丰干所言谨记在心,对拾得悉心教养。
柳青麦黄,光阴荏苒、十八年弹指一挥间,灵熠早已风烛残年,自知来日无几,看到拾得已长大成人,甚是欣慰。一个北雁南飞的夜晚,灵熠把拾得唤入卧房说:“明日卯时,吉日吉时,你离了寺院吧。再也不要回来了,起码一年之内不要返回寺庙。你可依靠武艺和上山采药,救死扶伤,自食其力,不可懒惰,不可忘义。”
翌日,山那边刚刚显露一抹霞光,晨霜尚未消融,寒气袭人。拾得背上一个简单的灰布行囊,噙着泪拜别了养父,走上长长的山弯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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