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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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点了熏香,鼻息间都是淡淡的檀香,本做静气安神之用,醉酒后闻了倒是觉得困顿。

        “总归是不同的,若是主子待她不曾另眼相看,我现在就不会在你床上了,合该明天一早两人一齐被发现醉宿街头。”

        风伯闭上眼,一副怡然模样,开阳瞅了他一眼,道:“你的酒量倒一如既往,却不该如此差劲,喝酒是玄天一手教的,他是自小泡在酒里长大的人,要瞧见你这副模样,只怕绝口不提教过你喝酒这事。”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良久,低涩的嗓音响起,“他教会我喝酒,也是在这个季节,南疆酒摊上的米酿,比不上我后来喝的所有酒,却是我心里难忘的好滋味。”

        开阳默然,他倒是兀自笑了,“我自小孤苦,后来做了药人,玄天说,救下我那天,便算作我的生日,可我心里其实一直将他教我喝酒那天当做我的新生,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提着酒坛跟我说,从此我不再是一个人,有兄长,有侯爷,还会有同僚兄弟,我的新生从遇见你们开始,却未曾在他身死时一并结束,他死前曾说,背弃了对主子的誓言,而草原人永不背誓,我便想替他守着这个誓言,直到我死。”

        那晚南疆的月又大又圆,有人豪情万丈的拎着酒坛在他身边坐下,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同他讲,可以叫他兄长。

        “你这是喝了多少?”开阳哑着嗓子问他,提了茶壶给自己灌了一口凉茶,“这些旧年往事,本说好不提,喝醉了便越发清晰,可我明明没醉,却也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床上的男子嗤嗤一笑,明明在笑,脸上却有冰凉的液体滑落,顺在眼尾,没入长鬓,他道:“没多少,不过两坛,剩下都是赵晏喝的,虽是女子却跟他一样会喝酒,只怕比之主子也不遑多让,比北河那小子爽快多了,下次喝酒也得叫她。”

        说着他翻了个身,面朝床榻里侧,在锦被上蹭了蹭,言语无赖,“酒劲上来了,只怕今晚走不了了,还得借你的地方躺一晚。”

        “我送你回房。”

        开阳起身,绕过圆桌,手指刚搭在床幔上,床上那人便传来悠长富有节奏的呼吸声,不轻不重,他抿了抿唇,心知风伯是装睡,却也没吱声,指尖轻颤,将手抽了回去。

        淡淡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缓缓低头,这句话好像他每年都在说,经常说,却一次也没做到,每一次都在例外,不过还好,除了主子总算还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他无条件的退让,一次次破例。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开阳取了剑,轻手轻脚出了门,风伯躺在床上,在昏黄的烛火照映下,醉意迷蒙里是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孔,不一会头顶便传来瓦片松动的声音,将他眼中的暗色驱散,他动了动唇角,沉沉睡去。

        开阳端坐于屋顶之上,头顶是明亮高悬的月,耳侧掠过风声,目光所及是城守府所有的景象,无边夜色里,他一手持剑,静坐在月下,光华倾洒了他一身。

        守着风伯这件事,做得久了,倒也觉得没什么,甚至有时候觉得若是没有风伯,他开阳活不成这副模样,只怕玄天死后,他亦会堕魔,这些年,也不知是谁守着谁了,总归他们都好好活着,偶尔也能小心翼翼的提起从前,心上的伤好像一点一点好了,虽然望去依旧面目狰狞却总算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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