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城的高粱酒比不上北境的醇厚,不过应季的桂花酿倒是极好,赵长欢喝了几碗后便抱着酒坛不撒手了。
大大小小的酒坛、酒壶七倒八歪的在桌子上胡乱摆放着,一侧的风伯不知何时已经倒下了,只余轻浅悠长的呼吸声。
烈酒可以壮胆,可以驱寒,战火连天时,这样一碗酒能让人生出不破不还的孤勇,浴血而战,拔剑而起,可这样的清风朗月夜,桂花酿倒是一绝,绵柔的香气不知不觉牵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赵长欢微微偏头,盯着风伯俊秀的面容看了两眼,嘴角慢慢扯出一抹笑,拎着酒坛慢悠悠在酒馆的门槛上坐下,夜风吹在面上,不由清醒几分。
听闻这几日韩灼查陈进的案子抓了不少人,风伯几乎天天都在淮水城的牢狱里抓着人审问,估计是累极了,喝醉了竟也不耍酒疯,直接睡了过去。
她一手托着酒坛,微微仰头,灌下一大口,姿势甚是豪迈,若是风伯醒着,只怕定是要奚落一番,她抱着酒坛,慢慢垂眸,心里却越发清明起来,陈进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韩灼疑心她,竟就连西山营也不让她回,出门必有人跟着,前些日子又口不择言的得罪了那位明安候,这下连面也是见不上。
有的事情越想便是越是觉得苦闷,那晚陈进所口中所言那人究竟是谁,像是一双藏在暗色里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瞧着这局里的所有人,这局里有韩灼,有朝廷命官陈进,还有她,甚至还会有赵家,有紫禁王城。
前世也是这样一双眼,在她尚未能看的明白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将她跟整个赵家都推上了绝路。
她向来不怕事,只是北戎来势汹汹,父兄的命都在刀尖上,受不得半点猜疑,而永明殿上高高在上的那位,疑心甚重,前世父兄亡故后,她接下兵符,屡战屡胜,顿时声名鹊起,那位便再也坐不住了,一旨诏书将她送往了北戎。
其实在无数个夜里,她都在迟疑自己当年那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只是迟疑,却从未后悔,这场战争里死了太多人,也有太多人跟她一样,成了孤身一人,是她赵长欢,不得不做。
徒添罪孽,天下动荡,她做不来。而如今想来,她无悔却仍是不甘。
“我不想入金鳞卫的,建功立业,带兵打仗,自是我父兄手下的军队最好。”
“若是可以,谁想来这金鳞卫。”
手中酒坛骨碌碌顺着石阶滚落,竟难得没碎开,孤零零的倒在长街上,她朝右一靠,歪歪斜斜的倚在门框上,微阖着眼。
是夜,檐下风灯晃动,天边月影疏漏,星子漫天,虫鸣不休,夜色寂静,一抹冷寂的身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酒馆,束起的青丝微垂在肩头,在月华下渡上一层朦胧的清冷色泽,整个人越发萧肃。
正伏在柜台上打盹的小二迷蒙的睁眼,只见那人静立门侧,飘飘然如天上仙人一般,长眸微斜,让人只觉心惊。
未及开口,一把长剑便放在了柜台上,一抹黑色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是位面色肃穆的黑脸少年,只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手一晃,一枚银锭子便落在柜台上,小二忙不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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