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
风伯将匕首递过去,上面血迹已擦拭干净,一晃两载已过,他也跟着主子从千里之外的南疆一路走到了如今,狂风骤雨,刀光剑影,他们一路闯了过来,始终站在一处,彼此信任,以命相交,饶是岁月变换,他们初心不改。
玄天开阳,雨师风伯。
那个草原上来的汉子,面容粗犷,内心却最是柔软,跟草原上连绵的青草一般坚韧。
“我做药人的时候,恨世间人,我想死,怕活着,里都城破,我没想着能活,被他们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害怕的怪物,他们拿我的身体养蛊,蛊虫在我身体里游走,撕咬我的血肉,然后以鲜血引出。”
“你见过的,我的一身毒血,一米内连毒蛇虫蚁都不会靠近。”
“我身上的伤,每一条,每一道,都是玄天替我上的药,他说跟我说活着是福气。”
“若羌城外,我给玄天喂药,疼到最后他已经分辨不出我是谁,目不能视,耳不闻声,我日日看他蜷缩在床榻之上,嘴上的皮肉生生咬没了,从强忍不做声到撕心裂肺嘶喊出声,最后语不成调呢喃,三天,我看着他在我面前痛苦不堪,然后哑着嗓子跟我说,他想活着。”
这世间有太多的人,活着、死了其实都不太要紧,若羌城中求降的兵将,跪求的百姓,他们其中有年迈的、有年轻的、有无知的孩童、有哭泣的妇人,他们跪在地上,狠狠的朝着他们磕头求饶,然后哭嚎出声,一个一个头磕在地上,哭喊着:“我们是无辜的,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
无辜如何,与他何干,与他有关的玄天疼够了三日才死,给他们一个痛快便已是恩赐。
他看着那些人时就在想,若羌城假意受降,这满城,没有人是无辜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沾了玄天的血,如果玄天死的时候,也有人能让他这般去求上一求,他心里不会这样难过,手里的刀挥出去时,他不会只觉得痛快,没有一丝波澜。
无辜,无辜如何,玄天就不无辜,他就该死吗?
世道已然如此,何来无辜。
听着他的话,开阳忽然缓缓就笑了,他很少笑,笑意浅淡,轻轻道:“不曾听你说起过,常见你桀骜模样,我觉得他会高兴。”
风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开阳脸上明明带着笑,眼里却有浮光闪过,然后是滔天的恨意,隐隐有些疯狂。
“当时夜卫人少,钧天、天仓、南河、北河,还有最早的暗夜十三卫,是我跟他一手练出来的,那时候我们年轻气盛,下手极狠,他们见了我们多是恭敬惧怕,因此,他常说,喜欢看年少轻狂的少年郎,可其实他若活着,也不过二十二。”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好年岁。”
开阳伸出手去,指尖摸在刀刃上,“沈天雄既然来了,我要他偿命。”
天边的太阳慢慢下落,将西边的云染成橙黄色,燥热的风吹过,卷起地上尘沙,临近军营的鸟雀惊得飞出山林,翻山的先头部队已经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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