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遗孤雄主憾离世
新皇立太尉露野心
行经镇宁军,这里是柴荣当初的发祥之地,于是驻跸澶州。他把自己关在行宫里,谁都不见,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内外消息隔绝,群臣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一时之间,人心浮动,各种流言蜚语传的绘声绘色。众大臣找到张永德,七嘴八舌,询问柴荣近况。张永德皱眉道:“我和你们一样,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魏仁溥道:“你是陛下的妹夫,只有你能进皇宫了,大家几天都没有看到陛下,很是担心。”范质道:“我问过御医,御医说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时日无多了。要是这个时候出了甚么意外,谁也担当不起。”张永德道:“好罢,我进行宫看看。”正要离去的时候,众大臣却叫住了他。张永德问道:“大家还有甚么事?”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做声,最后却都望着范质,举止神情古怪之极。张永德急道:“大家有话就说,为何吞吞吐吐?”范质微微一笑,道:“驸马不要着急,群臣商量了一下,有件事请驸马问问陛下,几位皇子年幼,万一陛下不可讳,江山社稷应该托付于谁?”张永德想了一想,觉得群臣想得周到,当下满口应承。
他叩开宫门,终于见到了柴荣,心中顿安,问道:“陛下安好?”柴荣道:“静养了几天,精神好了些,你见朕有甚么事?”张永德道:“陛下把自己关在行宫里,一连几天谁也不见,群臣担心,让我进来问安。陛下病情好转了,群臣也就安心了。”柴荣微微一笑,道:“我在行宫里想些事情罢了,叫众大臣不要担心。”张永德道:“众大臣还托我问一件事,万一陛下不可讳,而几位皇子又年幼,社稷宗庙该托付给谁?”柴荣面无表情,瞵目而视,盯着张永德看了良久。张永德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勉强挤出笑容,道:“陛下看甚么?”柴荣冷冷道:“这些话究竟是你自己想问,还是群臣想问?”张永德察觉到他神情不善,道:“是众大臣托臣问的,其实众大臣也是一片忠心。”君王还活着,就询问身后之事,这是犯了人臣大忌。张永德不明白,柴荣却洞若观火,群臣这是在把他当枪使。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还不明白,简直毫无心机城府,糊涂透顶。
柴荣重重‘哼’了一声,道:“朕观你面相穷薄,不足以当此富贵。”耳闻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张永德自是满头雾水,心想自己不仅是当今驸马,而且还是殿前都点检,位极人臣,可谓富极贵极,还有甚么富贵可求?其实他还不知道写着‘点检做天子’的纸条,倘若知道,必然不会询问柴荣身后之事了。柴荣霍然而起,断然道:“启程回京。”
驻跸澶州这几天,柴荣一直在思考身后之事。身体每况日下,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真的‘不可讳’了。众皇子年幼,柴宗训只有五六岁,懵懂无知,不足以撑起江山社稷。只有一干文臣武将辅佐至成年,大周江山才能得以延续。文臣方面有范质、王溥、魏仁溥,足可放心。武将方面,李重进残忍嗜血,自己一旦殡天,不杀了众皇子谋朝篡位才怪。为江山延续之计,必须解除他的兵权,逐出朝廷,否则必生大乱。反观张永德忠厚善良,或许能忠心辅佐皇子。原本想授以兵权,但是现在看来,他毫无心机,听风就是雨,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委实难堪重托,也不能留在京师。除了他们二人,又有何人能够执掌兵权呢?侍卫亲军司那边,韩通虽然鲁莽,但是忠心耿耿,追随太祖至今,始终任劳任怨,恪守本分,值得托付。殿前司那边,赵匡胤早年辞去东西班行首之职,离开富庶繁华的东京,来到澶州这个穷地方依托自己。此后虽然节节高升,但是每遇战事,依旧身先士卒,披坚执锐。能有今日之地位,是拿命拼来的。皇恩隆宠,自己待其不薄,投桃报李,他也会尽心尽力辅佐皇子。然则人心隔肚皮,万一韩通和赵匡胤那天心血来潮,忽然觊觎大位。他们麾下猛将如云精兵似雨,登高一呼,阶下百诺。谋朝篡位,简直易如反掌。为了防止他们谋逆,只交付统兵之权。而调兵之权,则在范质、王溥和魏仁溥三大宰相手里。武将会打仗,没有调兵之权,纵然想作乱也无所作为。文臣不会打仗,但是执掌调兵大权,也不能引发兵变。如此一来,文臣与武将相互制约,武将与武将又相互制约。等到皇子成年,这些人也死的死老的老病的病了。收回军国大权,还不是一纸诏书的事。他机关算尽,环环相扣,此既帝王之术,制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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