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权的黑袍子因穿的匆忙沾染了许多泥点子，他蒙了一个黑色的三角巾，出来前还亲了亲侍妾的脸颊，桀骜地交代让她好好等着，他这幅模样在半夜时鸡犬不闻的府内显得有些突兀，张瑞权踩着藤架上了房顶，他扒着屋檐慢慢地向苏子衍的房上走去。
屋内的灯影重重，张瑞权移开一个瓦片，他看见暗影斑驳地屋子里床榻上高耸起像一个小小山丘，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眼睛都泛着青光。
“苏大人，若是你识趣些，我还能留你一命，谁叫你偏要查下去呢。”张瑞权沿着房梁跳了下来，提起手中的剑，就是狠狠一刺。
剑发出“嘣”的一声，棉被裂开了一个口子，棉絮从里面飞出，张瑞权掀开被子发现竟是一个木人，他扫了扫身上的棉花，啐了一口吐沫，然后四下寻找着。
霎时间房内所有的灯火都被点亮，灯盏摇摇，张瑞权心下有些害怕，他拿着剑四处的劈着，一个雕花染了玫红粉末的椅子突然从房梁上掉了下来，张瑞权腿一软，躲闪不及，只能拿着剑将椅子劈开，粉末洒了他一身，他咳嗽两声。
“别来无恙啊，张大人。”房门大开，苏子衍带着一列人站在外面，他负着手，神色淡淡地。
张瑞权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身看见了他，这一声招呼从苏子衍薄而白的唇齿间如吐着瓜子皮一般轻巧吐出，深深刺在张瑞权心上。做了那么多，来了这样远的地方，他竟然还是没有算过苏子衍，张瑞权有些恼火，气血翻涌间，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颤。
“没想到，多日不见，张大人还是老招数，也没个长进。”苏子衍轻嗤一声，仿佛如逗弄老鼠的猫，他掀了月白色的袍子，踏过门槛，进到了房内。
苏子衍带来的亲卫将张瑞权围了个水泄不通，张瑞权一开始还想要提着剑杀出一条血路来，一个大腿如张瑞权两条腿一般粗的下者往那一站，他心下就恐惧几分，仍是咬紧了牙关，紧紧攥紧了剑。
“大人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也少吃些苦头。”五大三粗的侍者往前站了站，动作极快地抓住了张瑞权的手腕，轻轻转动，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张瑞权吃痛，半跪着。他接着说道：“奴才未进宫前是做些不干净的勾当的，最懂的就是磋磨人，为着您自己着想，您还是老老实实回苏大人的话。”
苏子衍从茶壶里轻轻倒了半杯茶，他轻轻吹一口气，茶杯上聚的白气瞬间散去，他像个没事人一般品着茶，过了好一会儿，苏子衍才开口道：“张大人别这样看着我，按年龄看，您比我还要大上许多，我该称您一声阿叔才对，或许有个人您该见见。”
苏子衍拍了拍手掌，走进来穿着一个月白色斗篷的人，她走进来，抖落了抖落身上的风霜，掀开了帽子，若说刚才张瑞权是不忿，那他此刻则更是惧怕了。
“不对，不对，你不是早死了吗，杜蘅，快叫人来，来人啊，把这个魂儿给我打出去。”张瑞权跌坐在地上，向后挪了挪，那日明明是他看过杜蘅是死绝了，企图在这些站着的侍者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可惜人人皆是木着个脸。
杜蘅坐到苏子衍身旁，冷风被紧闭的窗扇隔绝在了外头，阳光亦成了映在窗上的一缕单薄的影子，飘渺无依。“张大人不必如此，杜蘅并没有死，只不过做了一场梦，如今仅仅是醒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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