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冷云番外-第1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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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不是没有下人悄悄议过静姨娘得他欢心,还是我亲自压下去的,既然起码的规矩并没什么错处,便从不愿也不屑无端苛责。

    ——能尽人事所谋夺的不外乎地位,而需尽人事去谋夺时,感情却已然走远。

    多天真啊…

    自作多情是我,鬼迷心窍也是我,胆怯又懦弱是我,犹豫又多虑也是我,可这样的我,内心隐秘、一隅偏安,无论如何仍存着些微薄的希望。

    为了凡俗夫妻难得知己的幸运,为了短暂的、交颈抵额的燕好时光,为了那声意味深长的“缘分”,也为了那句晦涩恳切的“不同”。

    我原来,当他与我一心的。

    “只是沙子迷了眼。”我扯了扯嘴角,不用揽镜都知道笑得比哭更难看,“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许说。”

    后来事态滚雪球一般越闹越大,静姨娘面对夫人依旧不知轻重,“有了身孕服侍不了,便见不得别人服侍,如此善妒就是七出的罪过。”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字字往人心窝里戳。

    一场尴尬,尽管夫人表现得浑不在意,可我的后颈,却早已凉透。

    命静姨娘闭门思过,我思量处置却陡然感受到难以衡算的掣肘。耳濡目染了夫人如何被主上捧在心尖上,分毫怠慢和挑衅都是给全家招祸事,越想越是冷汗涔涔。到最后只得让落月去门房上候着他,再一同议个交代。谁料想,小蹄子掐着点儿哭哭闹闹先把人截了去。

    久违的争宠路子,不知该叹声索然无趣还是赞句精彩纷呈。落月低头来报时,我忽然明白了心灰的滋味。

    书房的响动撕下的最后一块儿遮羞布,更被此番选择直接扯了个七零八碎,落了满地狼藉。

    桌几旁剥了几个瓣的橙子静静躺在那儿。早不是囫囵的一整个儿,少一个瓣同少两个瓣其实也总还能下咽。可若是发现其中一个瓣儿变了质,便连整个橙子,都不想要了。

    “…随他去吧。”我闭了闭眼,手里掐着泛紧的额角,实在受不了满室噤然,“便是为了静姨娘受了委屈过来问罪,也是一样的。”

    橙汁溅在指甲上,晕开一抹糜烂的薄黄。

    (陆)斜晖脉脉水悠悠。

    自那天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静姨娘。大概是处置太快又太利落,传闻衍生出很多模样,两个丫头说起来都解气地磨着牙根,神叨叨念一句“不是不报”。

    其实他第二日又来找过我,难得踌躇着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只简略说了主上的意思和料理的方式。

    事后想来,我不愿同他讨论处置爱妾,又愧于面对自己治家不严的鸵鸟心态,正正撞上他负疚于全然不知静姨娘娇狂,也唯恐我视他凉薄的复杂心思,竟是谁也无心多言。

    直到旬日后的又一个别离,这个话题都成了我们无法触碰的禁区,小心翼翼得仿佛这个家里从未有过静姨娘这个人。

    而很快,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这一年的除夕笼着凄然的血色,令人格外心惊胆寒。

    初一甫过子时,难得晚睡的孩子们才吃过更岁的饺子,被底下人带着在中庭里边消食边看燃放的烟火。此起彼伏传来城中欢渡新岁的喧嚷,一片盈然的年节喜色里,跟着他出门的小厮惨白着一张脸进来报讯。

    “…说是前去宫宴的路上遇了刺,受惊早产。除夕时摄政王和大人都赶回来了,王妃眼看是不好了,小世子的情况还不清楚。摄政王痛极昏厥,大人忙着寻机劝慰和料理后续事,让我先来报个信,夫人身子沉,心里要先有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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