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冷云番外-第10/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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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太难,要么就牢牢站到这世界的顶端冒天下之大不韪,要么只能淹没在滚滚洪流芸芸众生里。可前者如何能初心不负,后者又难免贫贱夫妻百事哀。

    ——况且不是谁都当得起比海更深的感情。这背后有多少惨淡多少怆然多少血光多少白骨,怕是无甚城府的夫人,根本不会清楚。

    也唯愿她永远,不会清楚。

    静姨娘是上头赐下来的,自然只能收着。

    想来既已有了万姨娘,即便没有这一遭,慢慢也会再有钱姨娘、孙姨娘、李姨娘,并无什么分别,总翻不出天去。

    雍朝和亲来的宗室贵女,却没什么“贵女包袱”,反而分外灵动耀眼。两颊浅桃熠熠,双唇娇如点樱,阳光斑驳的碎影散落开,都如同飞落的花瓣在她的发间轻笑。

    若不是相遇在这同一方府宅里,我该是感怜于她的。

    可正妻与宠妾之间天然泾渭,而她雀跃明媚中时不时隐现的锋芒,又令人疑窦冷热分明的两副面孔,是否藏了两种心肠,为人母亲就难免想得更多了。

    那时我又怀了思佑,也同夫人走动渐频——两个孕妇之间总有格外多共鸣感。可多事之秋,她本身在个屡屡被人算计的位置上,好似什么魑魅魍魉都轮番跳了出来,刺杀下毒一类狠毒伎俩层出不绝,连带着我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好容易安稳几日,听说主上独自带夫人出城去赏红梅,我抬眼看插瓶中的梅枝,花期未过却已生了颓色。

    前两日无聊翻《漱玉词》,正瞧着一句“梅定妒,菊应羞”,想起两年前常开不败的桂子。前人已然如此,又如何能…不妒呢?

    这天新雪映得日光格外晃眼,我不记得如何从书房外落荒而逃的,也不记得怎么跌跌撞撞回到主屋的,只记得撑着门框慢慢弯下腰来,又被流春扶起来靠坐在床沿上。

    两个丫头惊得不轻,赶着绞帕子的绞帕子,劝慰的劝慰,大约是我脸色实在吓人,甚至小声地议着请大夫。

    她们不懂,难受的不是身子,而是胸口开了个小洞,冰冷冷的风灌进来,撕扯成个张牙舞爪的窟窿。

    荒唐,荒诞,荒谬!

    万姨娘安分守己,泠儿又与我同心,此前并无内闱之争。静姨娘来的时日短些,年轻鲜活,一口娇娇嗲嗲的莺声,便是身为女子,听着都格外熨帖,他贪个新鲜也算不得什么。

    可我从不知,他于男女之事这么急切孟浪,半点没有体面体统,在书房里都能做出白日宣纵的事情来。

    ——便贪个新鲜…到这份儿上?

    又或者,的确是我沉闷无趣得狠了,倒是难为他将就许久了。

    仔细算算,都是贵女出身,金陵还占着正统,新人又年华正好,除了个虚无的先来后到的名分,仔细论下来还真未必及得上她了。

    你当是自视清高,如何知道仍有相争的资本呐?

    不坦诚日积夜攒,不过骗过一个自己,倒是装什么不争不抢不怨不妒的贤德人儿。

    不过端着风淡云轻的笑面,粉饰镜花水月的太平。可浮于表面的“算了”,从来不是发自内心的“坦然”。

    未嫁时父亲身边也少不了衣缳香影,那些争来夺去的计较、发落妾室的手段不是没见过的。结果是父亲越发远着母亲,结发夫妻凉薄寡淡得让人心寒。

    可哪怕不得不站在个同样的起点,我却仍不愿同他走到那个可悲的终点。

    此前不是没有下人悄悄议过静姨娘得他欢心,还是我亲自压下去的,既然起码的规矩并没什么错处,便从不愿也不屑无端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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