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枝枝倒还知进退,忙避开了道:“常侍折杀我也!我有什么福气?到现在也不知王女怎么看上我个小小奴婢。我如在梦中呢!”
林某看她双商未下线、还有救,就肯跟她多说两句:“王女怎么看上你,我倒想起个故事来。”
张枝枝也知道林某是以讲故事发迹的,但后来再不肯轻易开讲了,如神算子的卜课、剑客的剑,出鞘必是有缘故的。她整肃精神,含笑请道:“还望常侍给我这个福气听听。”
林某清清嗓子,说的是个聊斋中的故事。有个夫人,善妒,偏没有孩子,为子嗣故,只能张罗着给丈夫买妾,但买这个又嫌不好、那个又嫌不好,丈夫怒了,自己到外头嫖宿去,妻子这才着急,真的买了个极美丽的闺女,养在家里,请丈夫回来,只是要等给这闺女教养会了规矩,才容圆房。
那丈夫本不想跟妻子闹得太僵,见妻子说得恳切,真的回来了。那妻子对漂亮闺女也真的很尽心尽力,每天早上亲自给闺女梳头、匀面,到晚都带在身边,但是又非常严格,只要裙摆有一点点乱,就拿小竹条抽打;绣鞋沾一点点脏污,就抽脚底板。
如此半个多月,闺女就不堪折磨,投井自尽了。丈夫这才知道,妻子还是妒嫉的,指望妻子允许他在家里左拥右抱,是不现实的。他便离家出走了。
张枝枝听到这里,已经面色大变,勉强牵起嘴角道:“常侍可是劝婢子,宁为鸡口、勿为牛后?”
嫁个节度使偏将的儿子当正妻,也好过在公主手里讨生活。何况武从谏儿子看在她后台面子上——呀,她有什么后台?她不过是因为杨紫燕可怜她、收留她,抱上了太子党的粗大腿,替林某诈了个人、给符花跑了几次腿。
杨紫燕说过想带她当陪嫁丫头,共侍郭威。如今她说走就走。
林某亲自来帮武从谏说亲,人家是符花大哥的亲信,她还看不上!
这么摆架子,得有多惹人讨厌?回头把这边人得罪光了,再在公主手里受苦,那可真要跳井了!
思及此,张枝枝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只要林某一开口,她该嫁武家儿子,也还是要嫁的。公主厚爱什么的没那个福份,也只好算了。
谁知林某微微一笑道:“正妻么,我倒又想起了一个故事。”
这是个谴责体,取材自当时的真事,说有个权贵,性情暴躁,讨了个老婆,门当户对,也是簪缨家的小姐,但是嫁过去之后,跟着他没好日子过,非打即骂。回娘家的时候,权贵叫她在轿子里过去,就不准下轿,只能在轿子里问她爹娘的好,然后就要原轿回来。这个桥段后来被很有名的一个剧种汲取了去,打造成一出经典,说那丈夫因为听人谗言、以为妻子出嫁前跟表弟有私,才会如此苛求,后来误会澄清,又成了和和美美的小两口。结局喜闻乐见。可惜真实的生活不按艺术希望来走。那现实中的小姐如此委曲求全,也换不来一个大团圆。因为一点小事,权贵将她身边的乳娘剥了衣服绑在树上打,她去求情,将她也摁着一起打。她终于受不住,自请下堂。权贵心愿得偿,跟他自己中意的一个青楼女子终日厮混。奇的是这么个失过贞的女人,权贵爱到了心坎里,任那青楼女子将他足踏鞭诃,他也甘之如饴的了。
那篇里最后揭晓说:这都是前世的孽债。因为前世他们这个欠了那个、那个又欠了这个的缘故。给高僧喷口净水,就都解开了。
林某当然不会采取这个解释,他倒是问张枝枝自己的意见。
张枝枝垂首良久,道:“作妻子的总要听丈夫的,给作践也没法子么?妾又要给妻子作践……那难怪符娘子情愿自己当掌柜的了?”
她又以为林某要她自梳,给符花作长远的副手,故有此试探。
林某却道:“要说妻妾相处得好,例子也是有的。”
嘎?张枝枝内心是凌乱的,跟不上林某的路数,已经猜不出林某到底想让她干嘛了!所谓循循善诱,不应该是越说让人家越清楚吗?怎么还能让人越来越糊涂的?她都已经很愿意听话了,怎么林某就不给她一个准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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