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告似乎是有了用。那个拣珠子的军士犹豫一下,也自去了,没有缠着杨弘裕。
杨弘裕看他们去远了,方敢喃喃一声:“真是猪狗辈……”
说到这里,连忙住嘴,四下看看,只怕还有军士要听到,斩了他的头去。幸亏也竟没人。
自己再想想,这样的猪狗辈,都能夺了王镕的脑袋,王镕这君主当得实在不像样子。
因再叹一声,认了路,悄悄往昭晦躲的洞穴来,耳边哔喇喇火响,竟把路都封了。浓烟中眯着眼睛望过去,看那洞口似乎也被火烧到了,急忖:“昭晦殿下莫不要烧死在里头!”便另觅路径要过去,拐个弯,却见一人抡起大刀,把另一人砍翻在地。
离杨弘裕也不过二十步远,血几乎要溅在他脸上。
杨弘裕“啊也”一声,面如土色,跌在地上。那杀人的回头,看见了他,不紧不慢把刀口在尸体衣服上擦一擦,探手去掏了大包东西出来,想也知都是金珠等物,便塞进自己怀里,塞得胸口鼓囊囊突出来,拎着刀向杨弘裕走来:“杨大官人,你找着令千金了没有?”
声音倒是和缓。
杨弘裕定睛看时,终于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拣了南海明珠的。本以为他落单了要被人截胡,谁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顿时,杨弘裕只觉得遍地都是豺狼虎豹,只剩他一个斯文扫地、寸步难行。再想,就算去找到了昭晦王子又怎样?还能带出去不成?带出去还能养大么?一时万念俱灰:“我……我没找到我女儿。算啦!”
“也是,火大了,小人带你出去吧。”拣明珠的军士伸手要拉他起来。那手上还沾着血,杨弘裕不敢碰:“我、我……不敢劳动好汉。我自己起得来的。自己起来就好。”一边挣着那酸软的胳膊腿。
拣明珠的军士咧嘴一笑,不由分说把他拉起来:“大官人别客气!都亏了大官人,带契小人再进来一趟发这注财。大官人就是小人的福星。小人姓董。贱名叫董太阳。”
杨弘裕忙道:“原来是董好汉。下官是杨弘裕。”
“你女儿可惜了。”董太阳一边搀着他出去,一边念叨道,“我们张大哥老说紫燕娘娘多漂亮,如果还活着,你就是他丈人啦!”
“那是……那是下官没这个福气。”杨弘裕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时回衙,家里也有数十名家丁,平时管饱管暖、席上有肉也少不了他们一份的尽心养着,如今出乱子,也知道报效主人,何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都记牢了,尽心竭力把个府第守得铁桶也似。
这年头的富贵府第,修得也都跟个小城墙不差什么,备的就是出了乱子时,顶上门就可以自守的。别说流民了,寻常草寇一时也打不进去。何况这次张文礼对杨紫燕还存着些念想,着手下每对杨府另眼相待。
杨弘裕回来,看见门禁依然森谨,放宽些心,叫了半天门,方得进去,略叙形势后,便拉了亲信,单问宝贝女儿安置在哪了。
他不问犹可,这亲信卟嗵跪倒,口称死罪。原来出得宫,各处拥乱,紫燕小姐身娇体软,给一冲,竟失散了。
杨弘裕痛失明珠,气得不轻,想着这还不如就便宜了张文礼那反贼,还落场眼前富贵!
又想他女儿生得自幼不凡,如今刚刚破身,少女娇憨未改,又搀进妇人媚态,真是天人看了也要动心。莫非亲信白受他的恩,一路背负贵人,把持不住,就哪个角落里奸杀了,反来向他报丧么?
且喜如今时间还未久,便叫左右将这亲信打下,脱了裤子验看,确实没有刚打过炮的痕迹,方始信了。
天明时听得外头报,说王镕亲族们获罪于天,已经全都给天兵天将杀了。如今张文礼作留后了。
却原来那些宗族亲兵们自己不争气,观望了半天,没有一个敢来同张文礼决一死战的。
张文礼及时撤出宫室,稳住了阵脚。手下人该抢的差不多了,再擂鼓发令,再有轰抢的,一律斩了。先将王镕势力彻底铲除。张文礼坐稳了此地老大,再行封赏!
一时号令鲜明,将士用命——想着跟同袍争执不清的财宝归属,就靠军功来断定了!还有宫里抢回去的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刚搞了一发,才尝个甜头,得把人家全干掉才能放心回去做个昏天黑地的——这时候他们不用命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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