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彭黎华-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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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的来说,这就是毕文谦和彭黎华的第一次见面。彭黎华给了毕文谦不明觉厉的良好印象,至于毕文谦在彭黎华眼里是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至少现在,他猜不出来。

    不久,两人来到录音室,彭黎华关上门,和毕文谦谈判起来:“在音乐上,你是我的老师;在正常学习上,我是你的老师。不过,学习是随时可以开始的,而音乐创作是需要灵感的。所以,我们一天里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听音乐,你没灵感时就由我来安排,你来灵感了,就听你的。”

    “那要是我闭着眼睛始终说我有灵感,怎么办?”看着彭黎华端坐的样子,毕文谦忍不住抬杠起来。

    彭黎华翘翘嘴唇:“呵呵,我虽然不会写歌,我还不会听歌吗?”

    哟,对自己的欣赏水平挺自信嘛!

    毕文谦眨眨眼睛,来了兴趣:“那好,你先来两首你喜欢的歌,咱们听听,看看你的欣赏水平到底如何?”

    大约,他已经喷子模式一级准备了。

    彭黎华却点着头,从那小学生书包里翻翻,拣出一盘磁带来。

    “这儿可不一定有我喜欢的歌。我喜欢的,市面上也不一定有。”

    说着,她把磁带放进了一台录音机,摁了几秒快进键,然后回头朝毕文谦一笑:“仔细听听。”

    首先入耳的,是简单的吉他和弦声,紧接着,便出现了一个破嗓子般的男声。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

    彭黎华悄悄观察着毕文谦的表情,却见他连第一句都没有听完,便露出了震惊的神态,旋即,便看向了自己。

    ——这,这到底是什么节奏啊!她到底是什么人?

    毕文谦死死盯着彭黎华,脑子里飞速盘桓的,却根本和入耳的歌声没有了关系。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哭泣。多少人在追寻,那解不开的问题。多少人在深夜里,无奈地叹息。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歌声继续着,那和漂亮绝缘的嗓音不停吐着惊人的词句——在这个年代,在大陆,这绝对是惊人的歌词。

    这个彭黎华,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歌曲,还在从“晚上听小邓”中走过来的86年的大陆,普通人很难有机会听到。她自称这是她喜欢听的歌?这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如果曲解一下,立场激烈一点儿,大约就可以讨论一下政治是否正确了!

    如果说在宿舍里,两人相互的对视是在彼此打量,那么现在,他们的对视,就是彼此观察——都希望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来。

    便在这观察中,在军鼓的伴奏声中,一首《亚细亚的孤儿》步入了尾声……

    没有回头,彭黎华摸索着伸手摁下了录音机的暂停键。

    她脉脉地问:“如何?”

    “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没等毕文谦说完,彭黎华又问了一遍:“觉得如何?”

    毕文谦抿了抿嘴。

    “败犬的哀号。”他盯着彭黎华,轻轻摇头,“彼之哀号,我之成绩。不过,作为一个对面的创作者,能够看清问题,发出疑问,倒也挺是个人物。”

    “对面?”彭黎华睁大了眼睛,“你听过这首歌?”

    “这并不需要以前听过。”作为原本的毕文谦的记忆,当然不可能听过,但作为另一个研究过中国流行音乐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首歌?“这显然是一个中国人唱的歌。那么,‘红色的污泥’,‘白色的恐惧’,‘平等的游戏’,‘心爱的玩具’,这次词联系在一起,基本就是明显不过的隐喻了。问题是,如果是我们新中国的作者,他既不可能使用红色的污泥这种字眼儿,也不可能在建国30多年之后,还以平等的游戏作为疑问——这也太天真了。”毕文谦自然而然地站起来,朝彭黎华慢慢靠近,“我们的国家,是以红色为象征,是在一个世纪的不平等的战场中建立的,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歌。那么,能够写那么多隐喻的歌词的,也只有对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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