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杨世英回府,找到木青羽,面色郑重,说道:“好徒儿,你虽然还没有出师,不过武艺也学得差不多了。国公也曾答应,日后让你进沐王府,当一名侍卫。如今因武定土司之乱,国公爷食不甘味。为师身为侍卫总教头,自当为国公爷分忧。如今有一件事,却想要你去做……”
木青羽道:“弟子但凭师父吩咐。”
杨世英点了点头,道:“最近几天来,我发现世子神情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隐情。问起他来,又吞吞吐吐不说。如今昆明城中,混杂有许多细作,若是世子遇到什么不测,对国事大为不利。我要你悄悄跟着世子,看他都跟什么人来往,若有异常,速来告诉师父。”
木青羽一怔,他对世子实在没什么好感,只不过既是师父吩咐下来的事,自当去做,便点头允诺。
杨世英吩咐几句,便匆匆离去。
到了晚间,木青羽便去沐王府打听世子去向,果然不在府中。心道:“世子最近得了一个歌女,自是回他小公馆去了。”当下便去城西莲花池。
谁知到了沐昊的私寓,一问之下,得知世子竟也没来,不禁一怔。世子不在沐王府,也不在他的小公馆,却到何处去了?
正自寻思,忽见一条黑影从高墙上掠过,直往远处遁去。木青羽心下大奇,暗想师父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有细作来对世子不利。当下便跟着那黑影,一路追了下去。
那人影瘦小苗条,轻身功夫极是高明,宛如脚不沾地一般,却往昆明城西的荒野中疾奔。木青羽基本功扎实,也只堪堪跟得上,要想超越也是不能。
跑了小半个时辰,已疾奔十余里地,却到了一座黑沉沉的大山脚下。这座山木青羽自是熟悉,却是碧鸡山。峰峦连绵,包含有华亭、太华、罗汉等峰。相传古时有凤凰停歇,见者不识,呼为碧鸡,故称碧鸡山。
前面那苗条人影毫不停留,沿林中小路上山。木青羽不敢跟得太近,还好他自小生于此地,小时常来碧鸡山捡菌、背柴,因此熟知山道,那人却也不能把木青羽抛下。
山路崎岖,纵然两人都是轻功高明,但在夜里,也走得不快。将有两个时辰,才到罗汉峰下。
此刻已是子时,但见夜色苍茫,罗汉峰千仞绝壁,卓立群山之上。峰峦蜿蜒,古木参天,显得巍峨群峰,浩渺无端。
那黑影并不停留,径往罗汉峰而上,直趋罗汉崖,上面却是达天阁。若要攀上山巅,须得从悬崖架木上经过,手攀铁索,足蹬危石,实是艰险不过。此处已是碧鸡山的尽头,向来罕有人至。
木青羽暗自讶异:“这么晚了,这人却到达天阁做什么?”
却见那苗条人影沿悬崖栈道而行,身子几乎贴在崖上,而一旁就是千仞深谷,一旦落下,自是粉身碎骨。木青羽远远看着,也不禁心中怦怦直跳。心道:“这人好生了得,又颇有胆气。难道我便不如他?”陡地豪气生起,待那人身子消失在栈道尽头,便随后跟上。
若只是看别人攀过峭壁,还只是替人捏把汗罢了。但轮到自己经过,却是把心也提到嗓子眼来了。夜里风大,吹得人也摇摇晃晃,而栈道只是一些大木搭架而成,脚下时高时低,有的地方还微微摇摆,何况夜里又看不真切,一步走空,那就如一羽飘落,再也泛回天之力。
木青羽只感身上冷汗直冒,全凭憋着一口气,有与人争胜之心,这才强行撑住,硬生生从狭窄的栈梯上贴壁而过。
虽不过百步距离,却似乎走了数里数十里之遥。待到一步跨上达天阁的石台,顿感一阵轻松。回顾来路,兀自心惊。
达天阁上,如与天接,仰望夜空,浩淼苍茫,顿感人道渺小。
阁后山脊上怪石嶙峋,一旁有路,却是通往一道秘谷。木青羽料知那人必是往秘谷中去了,并不迟疑,迈步进谷。
忽然脚下一空,原来路面全是乱树杂草,凭虚叠起,看上去似乎是路,外人不知,一脚踏上去,自然塌陷。
木青羽猝不及防,从数十丈高空落下,一路伸手乱抓,想抓住藤萝、树枝之类,或能留住身形。但下坠之势太急,往往将枝条挣断,也不能停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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