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依然阴沉,拂过身边的海风,和偶尔溅起并落在身上的水花,都时不时地带来一阵难以描述的寒意。
费痕不时地活动一下手臂,逗弄成群结队地围过来的鸟群,一边取暖,一边打发时间,但他的注意力始终没有分散过,只要出现可疑的人影,他就会细心地捕捉。
毕竟费痕有一双铸造工匠的慧眼,能在最小的器物碎片里找到最细微的花纹,所以无论对方有多么神秘,只要意识能保持清醒,他有自信发现可疑人物的踪迹。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当他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家,正呆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等待着谁的到来。
果然——自己正被某种无法猜测的力量控制着,不抓紧时间想出可行的策略来应对,只怕又要陷入危机了。
对方没有立即现身,给了费痕难得的机会,他隐约觉察到很快自己将会遭遇什么,至少会再次地出现“记忆空白”,因此他使用了最简单,最原始的方法,使自己的精神暂时地保持在最佳状态。
这个方法就是——自残。
没有比来自肉体的疼痛更能让人清醒的了。
费痕每隔一段时间就用钥匙刺自己的腿,甚至不惜刺穿肌肉。想必此刻他的腿上已经伤痕累累,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可行的办法了。
那个神秘人应该会现身吧?不,绝对会现身的。
现在,除了相信直觉,就只能祈祷好运了。
费痕深深地吸着气,让寒冷的空气在身体里刺激纤细的神经,努力地保持身体和机能和大脑的活力,来对抗无所不在,悄悄逼近的阴影。
但是……
没有可疑的动静,街路上除了偶尔飞过的鸟群,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发生。
——那个人真的会出现吗?我究竟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啊!谁又能告诉我啊!
——无休止的等待真是残忍的精神折磨,在发现对方的踪迹之前,我会先自乱阵脚,然后被她趁虚而入,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吧!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失去平常心啊,冷静下来,冷静……
费痕拼命地冷却着心里不断汹涌而起的,名为“焦灼”的火焰,然而越是努力,就越是助燃了这股烈焰,逐渐地,逐渐地,他的焦灼被另一种力量取代——
想要破坏的冲动。
想要破坏眼前的一切,草木也好,地面也好,鸟群也好……
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冲动,正在费痕的体内涌动着。
——我的身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它好像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诅咒发作了吗?
——我还能坚持多久?我还能活多久?
费痕心里乱成一团,逐渐地,他拼命坚持下来的集中力终于开始分散,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行了……
——我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
——对不起,星霜,我终于还是做不到啊……
费痕就要陷入绝望了,朦胧之中,他的视线隐约捕捉到了前方十字路口,通往一条行人稀少的小巷的转角处,闪过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终于还是出现了。
——终于还是让我抓到你了。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费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前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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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啊~~~终于又见面啦~~~”
梳着可爱的粉色螺旋双马尾,穿着可爱的黑色蕾丝荷叶边小洋裙,抱着造型怪异的玩偶的哥特萝莉,正向费痕打招呼。
熟悉的小路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奇怪的空地,空地的周围依然是空地,此刻费痕身边的整个世界,除了空气,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这里就像是一个被神明抛弃的角落,又像被恶魔毁灭的场所,更像是生命还没有诞生的混沌空间,除了费痕和小女孩,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存在”的痕迹。
小女孩撑着费痕送给她的伞,发出那可爱的颤音:
“人家知道大哥哥一定会来找人家的~~~因为人家和大哥哥约好了嘛~~~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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