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霞与孤鹜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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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林萱随意换了家常衣服,扒拉了几口早饭,便急着往西苑去。

    可儿正坐在床榻边,绣着一枚小巧的荷包,见林萱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指了指床榻上的人儿,“小姐放心便是,她已喝了药,没事的。”

    林萱点点头,仔细看了看床榻上人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挽起可儿的手,“好可儿,谢谢你,昨日之事累你受惊了。”

    可儿听得此话,着实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小姐,你知道可儿为你操的心就好了。”

    “可儿对本小姐我是最好了,我当然是知道的。”

    “小姐你呀,都快出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贪玩,您不知道,您每次这样,可儿都得提心吊胆的。”可儿嗔怪着抹了抹眼角。

    林萱最怕可儿如此伤情动感,赶忙转移了话题,“咦?你这是在绣什么呢?拿来我看看。”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过她绣的荷包。

    绣面上是是一丛百合,花开得正盛,引来一对蝴蝶款款而飞、栩栩如生。林萱“咯咯”笑起来,“可儿可是有心上人了,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可儿被林萱说得脸通通红,“小姐又戏弄人了,我这绣的荷包是要送给小姐的,明年你就要跟姑爷完婚了,奴婢别的不会,就这手艺还说得过去,我这荷包也算是心意了。”可儿撅着嘴,边说着便夺了荷包回去。

    看着可儿委屈气恼的样子,林萱心下倒有些不忍,甜甜一笑,说道,“哎呀,我是开玩笑的呀,可儿别生我的气了,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你的绣工是越发精进了,这花儿、蝴蝶像是真的了。”

    可儿哪经得住林萱这般软磨硬缠,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这位主子,真真也是她可儿的魔星了。

    这主仆二人正在正玩笑间,床上的人儿悠然醒转过来了,轻咳了一声。

    听得床上的动静,两人急忙转到床前。

    “你醒了?”林萱关切地问道。

    却见床上的人挣扎着要起身,无奈体力实在是太弱了,怎么也支不起身子。

    林萱忙上前阻止她,又仔细地替她掩好锦被,婉言说道,“你别动,身子骨这么弱,得安心养着才是。大夫已经来瞧过了,并没有大事。这儿是我家,昨天是我带你回来的,还记得吗?你只管休养便是。我是林萱,她是可儿,我们会照顾你的。”

    “林小姐救命之恩,落霞至死不忘。”她的声音虽弱,却是无比坚定。

    “落霞?原来你叫落霞,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真真是极好极好的名字。”林萱啧啧叹道。

    “林小姐大恩,落霞无以为报。”

    “别说傻话了,举手之劳而已,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的,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给自己积福呢。”林萱莞尔一笑。

    可儿端了碗热腾腾的白米粥过来,“落霞姑娘,先喝点粥吧,肚子里没点东西怎么扛得住?你身子弱,大夫嘱咐了,先喝点白粥是最好的。”

    林萱也赞同地点点头,“对对对。多吃点,才能尽快恢复。这些天,都会由可儿来照顾你,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

    “多谢小姐。”落霞的眸子里有坚毅的果敢,清亮如一泓清泉。

    踌躇了半天,林萱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的疑问,“你家在哪里?家中可还有亲人?要不要派人去送个信?”

    落霞轻轻摇头,“落霞是孤儿。”她的声音落寞而悲伤,有强忍的痛楚。

    果然如此。虽然早有所预料,但听她亲口说出,林萱终有所不忍。

    “对不起,不该这么贸然提起的。”林萱歉然。

    落霞摇摇头,“林小姐不必介怀,家中变故,落霞早已面对,否则落霞断不会支撑到今天。”

    林萱佩服她的磊落大方,又想起了昨日的那一句“谢谢”,她的坚强那么让人心疼。

    “听落霞的口音,似乎并不是本地人?”

    落霞眸色一黯,“落霞是常海人氏,到京都是来寻亲的,不想,亲人早已搬离,落霞走投无路……”

    原来如此,想她一个孤苦弱女,若非万般无奈,又怎会倒卧风雪之地,实是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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