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七师公已经八十高龄了,怎堪万里之行?”萧宁远先前将心思都放在了“脚下踏球”之说上,直到此时,才忽然想到孙义为已经年老了。
“我当时也这么问,”孙江语说着伸指将一根粘到嘴角的头发勾到耳后,“七师公却反问我——‘你可听说过‘郑和’这个人么?’,欸,师弟,你听过他么?”
“郑和?”萧宁远想起襄阳西市有个卖豆腐的小贩叫“郑和”,便对孙江语说起,又道,“七师公说的总不会是他罢!”
孙江语听了,哈哈大笑,道:“自然不是,不过一个卖豆腐的小贩也叫郑和,可真有趣,”她转念一想,又道,“然天下同名同姓的只怕数也数不清,多个叫郑和的,也是寻常事。”
萧宁远听孙江语说了这么多话,却还没说到正题上,便忙问道:“师姐,你快说说,这个‘郑和’到底是何方神圣,七师公将展‘环地宏图’之时,竟会想到他?”
“将展‘环地宏图’?这个说法真挺新鲜的!”孙江语虽知萧宁远急于知晓后事,却还是忍不住先说了这么句话,才续道,“我在衡州时,倒也听书院的先生讲起过,这个郑和,乃是宫中的内宫监太监,官至四品”孙江语说到这,便细看萧宁远神色,见他面上果有诧异之色,遂舒眉一笑,又续道,“他虽是个宦官,却知兵善谋,通晓海事,着实了得,又兼德行纯正,为人忠良,便深得当今皇上信任。”
“永乐三年,为宣扬国威,皇上遂遣他率着近三万人的船队,远航西洋,遍访西洋各国。”
“永乐五年还朝后,还只十来天,郑和便又受命西航了。七师公说,郑和这般西去东回地,已走了四遭,说不定某个时候,又会下海,七师公便想,‘环地’之行,若走陆路,山川阻隔的,可太过限难,莫不如同郑和通通音信,说服他走海路环行,成就这一壮举。”
“到时,七师公也不必同行,只须在衡山静候佳音便是,不过,他又有些担心,自己年事已高,可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他说,他要真能等到那一天,他活这一世,便没有丝毫遗憾了。”
孙江语说到这,想到‘环地’之行必然艰险万分,费时费力,七师公已经八十多岁,只怕当真等不到那一天了,遂不禁忧心。
她又想到自己才二九年华,当能等到那一天罢,故又不禁欣喜,如有机会,她真想同郑和一道踏上那环地之船呀!
萧宁远在旁,见孙江语言罢不续,先是凝色敛容,面浮忧色,然只须臾后便又转为眉舒目亮,笑靥浅开,他看得疑惑,便出言相询。
孙江语说了,萧宁远便也感慨一番,才又道:“只不知那郑和,会不会相信七师公的说法。”他自己不信此事,便也道旁人亦必不肯信。
“郑和倒不担心,七师公已经查知,他也是个极好星算之人,他若见到七师公的那些测算证据,又听七师公细细解说,必然能够理会。”孙江语眉眼本舒,却忽又浮出一丝忧色,“怕就怕郑和相信了,皇上却不相信,不许他的‘环地’之请。”
萧宁远见孙江语把“脚下踏球”这一不经之谈当了真,还为它又喜又忧的,再想到孙义为也是如此,心中便不禁可怜起他们两公孙来。
萧宁远不忍看到孙江语太过担忧,便慰道:“你不是说郑和深得皇上信任么?想来只要郑和相信了,皇上即便不大相信,也会许他的奏请罢,我听人说,皇上是个极开明的君主,有些事情,他虽不懂,却也常任由心腹之人去主持呢!”
孙江语听了,心中忧愁便淡去几分,眉眼一舒,淡淡一笑,望向天边道句:“但愿如此罢!”
此时,日头已近西山,天边的云朵受了染,有些赤如烈火,有些灿若黄金,好一派夕霞美景!
孙江语淡笑时,面颊正沐在万道霞光之下,便更显得她笑靥如花,十分艳丽。
萧宁远在旁看着,直有身在画中,如临仙境之感,遂不禁心悦神愉,便也露出微微笑意,转头遥眺天边。
两人望着天边缤纷万里,变幻多端的云彩,皆神恬魄静,良久无言。
直到夕阳一寸寸地沉下山去,收隐了它最后一缕光辉,孙江语才轻轻道:“天晚了,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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