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道眼里露出几分痛惜之色，叹了口气道：“张道友元神出窍，为你挡下了旱魃的杀招，已经仙逝了。”
冯路用力咬着嘴唇，牙齿几乎都吮到了腥甜血丝的滋味。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真的从郭老道口中听到，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
“那虚浊道人呢？”
五师叔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跟旱魃拼得两败俱伤，张道友又不幸牺牲，我和三师兄无力再追赶，虚浊道人被旱魃带走，跑了。”
冯路长叹了口气，心里一阵难过。大老远奔赴来汉中，害的人家张若晴丧父，却连仇人的一根毫毛都没有留下。他们师徒三个此行，真的只能用失败来形容了。
“那……张若晴呢？她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悲惨的小姑娘，郭老道和五师叔二人不由同时缄默不语起来。良久，还是郭老道叹了口气道：“徒儿，你昏了两天两夜。这时间里，张道友的女儿埋了她父亲的尸首，却天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水米未曾粘牙，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
郭老道说罢，五师叔也不由哀其不幸地叹了口气：“可怜呐，张道友牺牲，五斗米教原本的教徒们死的死、逃的逃，现在这千年以来香火不断的五斗米教，只剩下一座空道观了！”
冯路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感，挣扎着从地铺上坐了起来：“她在哪？我去安慰一下她吧。”
“张道友被我们安葬在了道观的后院，那姑娘就天天在他父亲的坟前终日啼哭，我们两个都开导不了。冯路啊，你是年轻人，去试试让她节哀顺变吧。”
冯路点了点头，当即拖着尚还有些酸痛的身子，一路走到了后院。
这大道观中原本偌大的一片院子，此时显然已经荒废许久，花树草药全都枯萎，只有杂草最为昌盛。
在一片杂草相对来说不算太多的空地上，一个坟包前插着块墓碑。墓前张若晴正披麻戴孝地跪在那里，面露憔悴、目光呆滞，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一方石碑，显然已经哭干了红泪。
冯路抿着嘴巴一言不发，缓缓走到了坟包之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化龙的坟前，深深地为他叩了个头。
这个叩拜并非单纯出于愧疚，而完完全全是作为一个被救者，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如果不是张化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恐怕他早就被埋葬在旱魃的流沙之中了。
张若晴看都没有看冯路一眼，依然目光呆滞地面向墓碑。冯路叩完一首之后，又转向张若晴，就势又要再次弯下身子叩头。
这下，张若晴可不能继续视若无睹了，急忙诚惶诚恐地阻止住冯路：“你……你这是做什么？”
冯路没有就势起身，强行深深叩了个头之后，面露正色对张若晴说道：“你父亲是为了救我，才仙逝九泉的。我……对不住你们父女。”
“冯路，别这么说。”张若晴摆出个苦涩的笑容，摇摇头道，“要不您们三位相救，我恐怕早就死在了那些食尸鬼的口中了。若论感谢，也应当是我感谢你们。”
冯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张若晴继续道：“再说，如果没有您们三位，我父亲那日也要被挖心取肝、难逃一死。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们，让他的死法变得更加光荣而自豪吧。”
冯路脸上也露出笑意，面露正色问道：“既然这样，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如若不嫌弃，不如来我们天玄宗如何？”
张若晴淡笑着摇了摇头：“不，多谢您的好意，若晴心领了。只是父亲已故，门下徒子徒孙们也都因为此大伙而流逝殆尽。我作为他唯一的女儿，绝不能让五斗米教的香火就此中断！”
冯路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来，赞叹道：“好！若晴，你真是女中豪杰，我相信你父亲若能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也一定会含笑九泉！”
冯路并不知道。多年之后，他今日的一番良言，却成就了日后华夏道门首屈一指的五大道神之一。
眼下，冯路已经苏醒过来，鬼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当天晚上，五师叔再次祭出追魂蛊术，追查虚浊道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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